第三百零七章求证一番
夜色朦胧。
正黄旗营帐之中，努尔哈赤三父子尚未睡下。
他们还在小声地议论着，刚才多舵前来贿赂门口守卫一事。
“这家伙很有可能就是大明皇帝派遣过来的眼线，定期前来监视我们。”
努尔哈赤放出话来，他认为大明皇帝还是不放心正黄旗部落。
其实现在的努尔哈赤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心思，而是决定养精蓄锐，等到十年，更甚至二十年之后再对明军发动突袭！
现在肯定不是时候，因为自身的实力实在是太弱了。
“父王，咱们现在已经这么老实了，对方还不放心！”
多铎发起了牢骚，这些时日，他寸步不离正黄旗营帐，就是担忧大明皇帝会猜忌自己有反抗之心。
现在可好自己所做的样子，倒是没有得到对方的放松警惕，反而是更加的警觉！
“父王，十弟，咱们何必还要在辽东营帐之中苟且偷生，要我说不如直接反了算了！”
多尔衮对于大明皇帝的怨气可谓是很大！
想当初自己的胯下之物被大明皇帝所剁掉，他心中的恨意一直没有消散，反而更深。
因此，多尔衮一听见自己的父王和十弟谈到大明皇帝，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处死对方！
可是现在依靠他们自己的实力，压根是成不了事情的！
虽然多尔衮心中清楚，但是嘴上又忍不住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
努尔哈赤拍了拍九子的肩膀，继续劝慰道：“老九，不要意气用事！”
连多铎也可以劝说多尔衮：“九哥，我知道你心中的痛，但是我们现在必须……”
两人的话说完，多尔衮有些伤感。
想当年，要不是大明皇帝来到辽东军营，自己一个人可以单挑十个辽东士兵。
而现在情况却变了，自己成了五根之人。
不仅不能传宗接代，而要寄人篱下！
“夜已经深了，咱们还是睡吧。”
努尔哈赤嘴中哈出了气，吹灭了煤油灯。
正当三人躺下之时，却听见了营帐之外的脚步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正黄旗多尔衮前来朕的军营一趟！钦此。”
前来宣读圣旨的锦衣卫掀开了正黄旗营帐，点燃了煤油灯。
此时此刻，他探出头来，一脸笑眯眯地说道：“多尔衮，皇上找你。”
努尔哈赤等三人从床头起来，他们半跪在地面上。
不曾想到，皇上居然要单独召见多尔衮一人。
努尔哈赤生怕是大明皇帝在正黄旗营帐之中安插了探子，从而偷听到了三人讲话。
其中的多尔衮最为激进，因此这才可能会被召去鞭笞一番！
目前只不过是努尔哈赤一个人的胡乱猜想。
锦衣卫见多尔衮不动声色，他立刻补充道：“放心，是好事。”
多铎眉头紧蹙，开口说道：“我与九哥一起去。”
锦衣卫摇了摇头，一脸严肃地说道：“皇上，只召见了多尔衮一个人，你不能去。”
说罢，他身后的几人将多尔衮给拉了过来。
“去就去，老子又不怕大明皇帝！”
多尔衮甩来了锦衣卫们的手，他一个人走出了营帐。
正黄旗营帐之中只有努尔哈赤和多铎的叹息声。
朱翊钧已经在营帐之中等着急了。
他不停地走来走去，望向营帐之外。
“皇上，多尔衮来了。”
锦衣卫掀开了营帐帘子。
朱翊钧听闻之后，他坐回了龙椅。
开口大声喊道：“命他进来见朕！”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威猛的贱奴男人走了进来。
多尔衮笔直地站在一边，他也不拱手跪地。
海瑞呵斥一声：“见到皇帝还敢如此无礼！”
多尔衮冷哼一声：“要杀要剐，不妨来吧！”
显然，多尔衮也以为大明皇帝召见自己，十有八九不是好事，很有可能砍掉头颅！
“多尔衮，想不到你还挺有骨气的。”
朱翊钧调侃道。
一个无根之人现在还是这般地不屈不挠，非常难得。
“朕今晚叫你来，可不是要杀你。”
“虽然你之前已经说了很多不敬的话，但是朕的心胸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狭小。”
朱翊钧的话音落地之后，多尔衮脸色渐红。
他的确有些小人之心了，真以为朱翊钧恼羞成怒要自己的命。
“想必你也听说了五百名镶黄旗士兵投降了明军。”
多尔衮点了点头，嘲讽道：“陛下可以一举全歼镶黄旗士兵，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废物！”
作为正黄旗的头领，他自然是看不起乘他们之危的小人。
尤其是鳌拜这种莽夫，现在已经成了无冕之王。
“朕正要此意。”
“只不过是朕想要将鳌拜等人一网打尽。”
朱翊钧开始详细地告知多尔衮，这群镶黄旗士兵只不过是前来诈降。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偷窃燧发枪，并且开始继续造反。
多尔衮听闻之后，顿时哈哈大笑。
他觉得鳌拜的脑子进水了，居然如此愚蠢。
同样的法子，即使是失败，他还非要用两次。
可是，他又不明白，大明皇帝跟自己说这些干什么？
这群镶黄旗士兵力量单薄，他们非常有可能还会前来找正黄旗一起反水。
所以，大明皇帝不应该是将他们赶紧全部抓起来，阻拦他们的计划。
“多尔衮，朕明白你在想什么？”
“朕早已经知晓镶黄旗士兵拉拢你们正黄旗一起反水。”
“不过可惜朕已经派遣多舵提前打探了他们的密谋消息。”
“至于你们正黄旗现在尚未得到请求合作反水的消息，完全都是因为在朕的把控之中。”
朱翊钧一句又一句地说完。
多尔衮咽了口水，他感觉到自己面前的少年着实有些过于老成。
果然是皇帝，玩起权谋起来，压根就没有别人的事。
“大明皇帝，你放心，我正黄旗没有那么鼠目寸光，压根不会和他们合作的。”
多尔衮虽然早就想要造反，但是奈何镶黄旗的势力，他压根就看不上。
那么少的兵力，并且领导者还是一个莽夫，怎么可能打得过武器先进的明军。
“朕的意思是你们正黄旗要与这群镶黄旗士兵合作。”
多尔衮怀疑听错了，这大明皇帝脑子进水了，居然说出如此傻缺的话！
“朕是想要正黄旗假装与你们合作，成为一个扮演者！”
朱翊钧将自己的话又精准地说了一遍，多尔衮这才听懂。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口头上答应镶黄旗，但是等到他们进行偷窃燧发枪的那一天，对他们进行打击！”
多尔衮按照朱翊钧的脑回路思索的，他于是乎就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你放心，镶黄旗的探子肯定还会去找你们的，到时候你们只要口头答应就行。”
朱翊钧敢保证镶黄旗压根不会百分之百地信任多舵，他们肯定是会派遣人去求证一下的。
“这样我们正黄旗岂不是又要出力对付镶黄旗？”
多尔衮反问道。
他认为大明皇帝是想要将正黄旗当作一个旗子，有用的时候便拿出来，没用的时候便丢了。
因此，他不打算参与此事。
现在的正黄旗本来人就不少，而且老弱病残占据大多数。
非常需要地养精蓄锐，万万不可继续参与战斗了。
可是，朱翊钧自己的想法，岂能容忍一下多尔衮不答应。
“你们正黄旗寄居在我辽东军营，理应是要人出力。”
朱翊钧一脸严肃地说道，他开始威胁起来多尔衮。
“倘若你不答应，那也要想好正黄旗上哪里还能找到去处。”
多尔衮听着朱翊钧的话，他恨得牙痒痒。
这狗日的皇帝每次都是这般地威胁自己！
“此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多尔衮转身想要走出营帐，他想要回去和父王以及十弟好好商议一番。
可是朱翊钧哪里会继续给他考虑的时间，立刻命锦衣卫上前给他拦住了。
“多尔衮，只要你答应了，你的父王还有十弟一定会答应。”
朱翊钧之所以这么说，还是因为多尔衮一直是明军最大的反对派。
相比之下，努尔哈赤和多铎两人对待明军相对是温和了一些。
“我不答应！”
多尔衮直截了当。
朱翊钧冷哼一声：“多尔衮，你觉得自己有选择的余地嘛。”
“不要忘了，一旦鳌拜做大，你们正黄旗不仅更加丢人，日后建奴部落的位子反而是越低，很有可能会被驱逐出八旗！”
驱逐出八旗！
多尔衮这辈子都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本来正黄旗是八旗之首，现在倒是成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鳌拜的造反！
多尔衮一口大吼道：“我正黄旗不可能被驱逐出八旗，还一直会成为八旗之首！”
朱翊钧笑道：“多尔衮，你这个人没有什么优点，只有一点，那便是嘴硬！”
现在的八旗之首是谁，压根不需要大家说。
多尔衮心中自然是比朱翊钧还要明白的。
可是，他不愿意接受现实！
“现在你正黄旗只能和我明军合作，这样才能全歼鳌拜的镶黄旗，从而继续保持自己的地位！”
多尔衮陷入犹豫不决之中。
一方面他不愿意正黄旗被驱逐出八旗，另一方面他更不愿意听从大明皇帝的安排。
左思右想之下，他还是一贯坚持自己的观点。
“我们正黄旗不愿意成为炮灰，更不可能替明军做事！”
朱翊钧走下台阶，他开始伸手鼓掌。
“好大的口气！”
朱翊钧早已预料这个家伙非常地头铁，因此，他有所准备。
营帐的帘子被拉开，走进来一群人。
其中就有努尔哈赤和多铎。
锦衣卫宣读完圣旨之后，他们并未离开正黄旗营帐，而是单独地告知了两人皇帝的意图。
两人没有过多的犹豫，他们便欣然地答应了。
对于全歼镶黄旗，他们认为还是不亏的。
反正现在的正黄旗压根打不过明军，那么只能拿残余势力镶黄旗练手了。
“多尔衮，你的父王以及十弟已经答应了！”
“即便你现在依然反对，那么用处也不大！”
多尔衮抬头望向努尔哈赤，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丝的懦弱。
他非常气愤，质问道：“朱翊钧，你明明可以找我父王以及皇兄商量，何必要单独召见我。”
“本
朕就是想要看看你到底有叛逆，居然还不听朕的话！”
朱翊钧的话音刚落，多尔衮一脸黑线。
现在事情已决，多尔衮只能默默接受。
“努尔哈赤带着你的儿子好好回去反思反思，要是有镶黄旗探子前去问询，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
努尔哈赤拉着多尔衮，他们趁着夜色就离开了大明营帐。
……
多舵已经重新回到了时臣营帐之中。
他嬉皮笑脸地告知镶黄旗副将：“刚才我前往正黄旗营帐，正好碰见了多尔衮，他一口答应了。”
副将听闻着多舵的话，他觉得不可思议。
没有想到正黄旗会如此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你确定？”
副将质问道。
他身边的固山额真们压根就不信。
“正黄旗没有提出一点要求，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你了。”
一时间，多舵只能张口继续解释：“你们是不知多尔衮对于大明皇帝有很恨！”
“他可是当着我的面说，要是可以生擒大明皇帝，那么一定要剁掉对方的胯下之物！”
副将点了点头，他觉得多舵的话有理。
不过，他不相信正黄旗一点要求都没有提。
“不是我们不信任你，只是必须去求证一下。”
副将思索了一阵子，他开口询问道。
多舵此时的眼珠子不停地转动着，他想要阻拦众人去求证。
本来这一切都是大明皇帝所要求自己说的，现在的他又不知道正黄旗那一边的真实情况。
所以，多舵开口说道：“没有必要吧。”
“咱们现在再度前往正黄旗营帐，很有可能被辽东士兵所盯上，到时候尚未行动，只怕是先暴露了。”
固山额真们立刻回怼道：“我看你是心虚了吧，肯定是扯谎了！”
多舵正要说一个“不”字，只看见副将起身了。
“既然大家都不放心，并且我们也不能诬陷人家多舵，所以不妨前往一趟去求证一下。”
多舵被提溜了起来，他正能前往一趟正黄旗领地。
多尔衮此时还在营帐里抱怨道：“你们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地答应了大明皇帝。”
努尔哈赤保持着沉默。
他压根不想答应下来，只是现在寄人篱下，压根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要是不答应大明皇帝，他们正黄旗一万多人恐怕是只能喝西北风了。
多铎则是语重心长地说道：“九哥，咱们现在忍得了一时，那么日后就有更多好处。”
三人慢慢地又恢复到了平静，他们不再继续对此事进行议论。
可是，营帐的帘子又被掀开了。
“禀告王爷，镶黄旗的人找你。”
努尔哈赤就知道对方迟早要找上门来。
“命他们进来吧。”
只看到三人走了进来，分别是副将、多舵以及一个固山额真。
副将一脸微笑，开始拱手施礼。
“小人是鳌拜王爷的心腹，今夜前来找你们有事想要商量一下。”
努尔哈赤笑道：“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还提你们的鳌拜王爷。”
“你们镶黄旗不是很能打嘛，怎么现在只剩下这么几个人了。”
“鳌拜还敢自称为王爷，本王看他倒像是一个土鳖！”
面对努尔哈赤一连三句的冷嘲热讽，副将有些生气。
不过，他不是前来和努尔哈赤吵架的。
“多舵刚才已经说了你们正黄旗想要与我们合作，不知现在意下如何？”
“什么叫做我们想和你们合作？”
多尔衮立刻质问道。
副将瞟了一眼，他望向身边的多舵。
多舵可谓是被架在火上烤的羊肉串，他现在是横竖跑不了。
“这是怎么回事？”
副将质问多舵。
“这……”
“难道不是你们镶黄旗死皮赖脸地想要与我们合作！”
多尔衮又补充了一句。
多舵这悬下来的心才放下来。
“是的。”
副将继续问道：“不知你们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给你们放风，一旦明军前来，便立刻告知你们。”
副将没有想到对方会说得如此地合自己的意。
前面的一个要求，副将还能接受。
可是对于后面的，将大明皇帝交给正黄旗，这怎么可能？
谁都知道大明皇帝一旦抓住，那就可以要挟大明朝廷，到时候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前一个要求，我们可以答应。”
“那后一个就不行了？”
多尔衮故意问询道。
他在心中骂道：“你们这群镶黄旗蠢货还想要抓到大明皇帝，不知对方已经设下了天罗地网，等待着你们上钩！”
“多尔衮，我们倒是可以答应你，将大明皇帝的胯下之物给剁了……”
“你什么意思！”
副将故意调侃多尔衮没有根。
“那不知你们正黄旗有什么要求？”
要求？
努尔哈赤深知反正都是扯淡，不如直接往大了说。
“到时候你们偷到燧发枪，必须分我们一半。”
“要是可以抓住大明皇帝，那么他必须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