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林知妤心里一片温暖。
这个家里大概只有爷爷是真心喜欢她肚子里的孩子,处处为她着想。
封临笑着附和:“是啊,咱家没那么多规矩,你们年轻人偶尔赖个床也是可以理解的。”
林知妤在封时寒身边拉开椅子落座,拿起刀叉切牛排,听到封临的话动作一顿。
抬头对上封临那张含笑的脸,封家人都生得好,饶是封临人过中年,仍俊美依旧。
与封时寒高山白雪拒人千里之外不同,封临的俊美带有攻击性,张扬热烈,以及轻佻。
她认真纠正他:“我刚来封家,叔叔可能对我不太了解,或许别的年轻人喜欢赖床,但我是不喜欢的。”
“每天生物钟五点就醒,比闹钟还准时,我自己都没办法。”
“而且我认为规律的作息,工作学习才会更有效率,赖床实在不是好习惯,最好改掉。”
事实当然不是,她超喜欢赖床的。
早上从被窝爬起来,对她来说简直比打怪兽还痛苦。
生物钟五点起床的是封时寒,从她嫁进来到现在,就没见他赖床超过十分钟。
就算前段时间生病,也是准点醒拿手机看新闻,批文件,开视频会议。
自律的可怕,让尔等凡人望尘莫及。
旁边被李代桃僵冒用了习惯的某人怪异瞥她一眼,然后淡淡收回视线,从容切牛排。
姿态动作好看得像艺术,赏心悦目。
林知妤不小心看入了迷,握在手里的刀叉都忘了动。
封时寒又不是木头,别人盯着他看他当然有感觉,尤其林知妤直白的连掩饰都不懂。
他淡淡掀眸瞥过去,就瞧见她眼底毫不掩饰的崇拜和痴迷,就差冒两颗红心表达她的觊觎了。
一个女人性格怎么能呆成这样,半点不会遮掩,心里想什么都表达在脸上。
性格也跟鼠类一样,胆小又作,察觉被宠了就肆无忌惮,恃宠生娇。
被冷落凶了就夹着尾巴做人,还懂得讨好。
封时寒突然想起最初在破教堂里见到林知妤的模样,她看起来憔悴又狼狈,像被打湿了毛的松鼠,警惕戒备又可怜。
还有点怕他。
现在混熟了又开始故态复萌,见谁都敢伸一爪子。
张牙舞爪的也挺好,他勾唇轻笑,随她去。
平日冷着脸的男人已经足够吸引人,此时笑起来更让人挪不开视线,恨不得溺毙在他的笑容里。
林知妤心跳蓦地失了频率,直到封临的赔笑声将她拉回神。
“好好好,侄媳妇儿说的对,你们年轻人有干劲,都不喜欢赖床的,可满意了?”
说完不等林知妤回答,就接着道:“快吃饭吧,一会儿都凉了。”
他那话明着哄她赔罪,其实一副哄小孩的无奈语气,反倒显得她嘴硬说谎小心眼一样。
偏偏他说完自顾自结束话题,压根没给她解释的机会,此时再翻旧账就真坐实小气了。
林知妤一口气憋在胸口,有点堵。
封时寒这位小叔不是千年的狐狸,而是转世投胎乱了性别的心机绿茶婊吧?
好心情一扫而空,林知妤没吃几口就放下了刀叉。
封时寒瞧见了皱眉,给她端了盘意面和三文鱼,语气冷淡的不容置疑:“吃完。”
怀着孩子还任性,比小猫吃的都少,欠收拾。
林知妤气的不想吃,抬头对上封时寒的眼神,默默端起来碗。
封时寒淡淡收回视线。
坐在主位的老爷子将几个孩子的互动看在眼里,浑浊而充满威仪的眼睛朝封临瞥去,隐含警告。
封临笑脸一僵,握着刀叉的手指紧了下,随即收敛了几分,专心低头吃饭。
老爷子这才满意,安抚的看林知妤一眼。
随后当目光落到封时寒身上时,苍老的眼底有过片刻的犹豫,又很快隐去。
他语气极淡而自然的跟封时寒商量:“程翊在医院醒后就被警察带走了,这两天想必吃够了苦头。”
“经此一事也算受了教训,毕竟是一家人,哪怕看在你叔叔的面子上,也不好闹的太难看。”
“明天你辛苦跑趟警局,把人带回来吧。”
林知妤刚还因为老爷子警告了封临爽快,心里对老人家的感激叠加几分。
还没等笑出来,就听老爷子平地扔下颗惊雷,错愕震惊的猛然抬头。
她不敢相信,这会是老爷子能说出来的话。
要知道如果不是封时寒警醒,万一封程翊得逞,害的可就是他们!
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假若真中了那种药,是万万留不住的。
老爷子明知道,却让他们原谅封程翊,甚至让封时寒亲自接他出来......这简直比打脸还难受。
老爷子不是没注意到她的瞪视,径自无视了,只平静的看着封时寒,等着他的回答。
封时寒慢条斯理的叉起一块牛排,不慌不忙的放进嘴里咀嚼,直到咽下去大概过了几十秒。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似林知妤那么震惊,甚至还能笑出来。
“爷爷,您最看重子嗣,林知妤肚子里的孩子因为这事差点没了,您不生气吗?”
老爷子脸色蓦然一沉,语气加重:“我说过,程翊已经为此付出代价,更何况孩子万幸也没出事,你非要斤斤计较?”
谁都听得出老爷子态度里的强势,不容置疑。
而昨天还在跟林知妤诚挚道歉的封临,面临此刻因他父子挑起来的闹剧,却只是含笑看着,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林知妤愤怒的握紧刀叉,金属冰凉的质感贴着手掌,一路凉到心底。
下一秒就听身边的人再度发出一声轻笑,漠然无谓道:“随便您,爷爷高兴就好。”
他偏头打量着林知妤娇美的脸蛋,眉眼精致,肌肤如雪。
晨曦照在她脸上,能看到可爱的细小绒毛,纯欲惑人。
封时寒眉梢轻挑,尾音压低,漫不经心的。
“反正这媳妇儿是您逼着娶的,孩子也是您非要的,您都不在意,我就更不介意了。”
他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手,嘴角仍噙着笑。
“爷爷放心,警局可不讲刑讯逼供那一套,封程翊不过呆两天,吃不了苦。”
“明天我就将人接回来,保证一根头发都不会少。”
“我吃完了,你们慢用。”
然后踢开椅子,大步离去。
从头到尾没有任何激烈的争吵,却让老爷子脸色沉的像泼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