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们和这个人无缘无故的,为什么一定要救他呀?他看上去就像是个不好相与的人。”莺儿嘴上小声朝朱婉昕嘀咕着,只是距离离得太近了些,声音就算压得极低,也是能够被听见的。
朱婉昕就看见自己身侧的男人,耷拉着的眼皮下,左右转动的眼珠子,她心想,这人也不是看上去那般冷漠的嘛,只不过可能不太会说话,嘴皮子笨了点儿也是可以原谅的。
所以朱婉昕心中就想,接下来对待伤员还是好一些吧,别因为他无理的态度就成了自己故意弄疼他的原因。
医者看待所有人都应该是一视同仁的,就像是关老爷也应该如此,只不过这个世界上能做到的人不多,所以她想她得这么要求自己才行,不能因为别人这样她就随大流,落了俗套。
就像是娘亲册子上写的那般,人总要有一些坚持,有自己的骄傲,有自己的尊严。
所以此时看到这个人臭着一张脸,她也在心中稍微宽慰了些,即使他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因为这件事情生气。
她想自己真的是成长了,虽然想起一些人,她心中依然有怨怼,但是此刻也已经心平气和许多,她想等自己彻底把自己曾经遭遇的,经历的,全都还给他们,那个时候她也该放下执念,然后一心照着自己娘亲曾经的足迹,然后一路蹒跚着前进。
“……就算你救了我,也得不到任何报酬……”那个男人喘息了一会,才鼓足了劲开口,再一次朝朱婉昕说,看上去比一开始精神许多。
“在你的想法中,每个人所做的一切,都必须是有偿的是吗?那你这一辈子可真是悲哀,我可不想多费口舌说我自己想要什么,你如果觉得我是无偿救助,那就是无偿的,你觉得我是有偿,不怀好心的,那我就是有偿的,随你怎么想,如果是第二个,那你就自己准备着,我上门问你讨要东西吧。”朱婉昕口上说着手里也没有闲着,她动作迅速地将药草碾碎,其实平常的医师遇到这种情况,都是直接放进嘴里嚼碎的。
但是朱婉昕想,这药草也没有经过清洗,指不定上面沾着什么东西,所以便没有将其放进嘴中,毕竟不卫生。
说来也巧,她做这种活计她总觉得十分熟悉,三两下的就将药草给碾碎了,又出于一些自己心中的顾虑,她扯了一块对方身上的布料,然后包裹住了 已经碎成渣渣的药草,然后往对方的伤口上一压。
由于对方的伤口数量多,开口大,已经被机智的莺儿除去了附近的衣物,只是这般就显得原本看上去稍微有些狼狈,但是风姿卓越的小哥,变得落魄了起来。
可是这是为了他们治疗对方的手段,所以此刻也没有人在意这些,当然,如果这位陌生人他在意的话,朱婉昕她们也是不会在意的,在她们的想法当中,自己平白无故的,就听这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处理伤口,对方如果不感恩戴德的感谢她们,反而回过身来骂她们,那这可不能忍。
当然,他虽然不识趣,但是却还没有恩将仇报的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呀?能与我说说吗?”朱婉昕记得这要敷在伤口上疼的很,所以试图同他说些话,转移注意力。
“…………我没有名字…………”对方顿了顿,脸上却有些为难,然后沉默了一会,还是回了朱婉昕的问话。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这天底下谁没有个名字的!不想告诉我们家小姐就直说,迂回辗转的,你骗谁呀!”莺儿眼睛一瞪,看上去颇为不服气,也是了,在他的印象中就没有哪个人是没有名字的 就算是街上的乞丐也会给自己起个俗名称作狗蛋或者是什么,人要互相交流,随着交流的加深必须得有个称呼才行。
怎么想这句话都像是在敷衍他们,而且极不走心。
“哦,莺儿,你到底是不懂的,这世界上的确有一些人他们无名无姓,他们是专门用来做一些阴私的事情的,他们或许有代号,或许有的人代号都没有。”朱婉昕看着似乎还有些懵懂无知的莺儿忍不住笑了笑,自己能知道这么多,还幸亏了朱百万。
因为他实在是太想当官了,更想权倾朝野,做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所以他的府内,当然也有一些官员必备的配置,比如说暗卫,他们大多数都没有名字,当然也有特例,只是这些特例数量极少,也不一定会出现在很多地方,所以说她们所遇到了,大约也是十分幸运了。
莺儿惊讶的看向小姐,语气惊讶:“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人无名无姓啊。”
“因为他们的主子不想让他有名字,人一旦有了名字做事,便有迹可循,甚至有些主子他们根本不想要自己的下属有脸面,防止别人认出他们,所以他们的脸都被削去磨成了平面。”朱婉昕笑着同莺儿讲了些恐怖得事情,实际上是因为经历了这一遭,有意开阔她的眼界。
“真真真……真的吗?!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恐怖的人啊?!那是不是老爷也还算心地善良的啦!”莺儿惊讶之下,甚至为朱百万说起了好话。
只是想到那个场面,就让人忍不住的打颤。
“你觉得这些可怕了?其实我觉得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些人还十分的忠诚,你说这到底是怎么才能够做到呢,从小到大都让他们生活在洗脑的环境中,不让他们接触外界,又或者是接触了外界,他们的本性依旧不会动摇。这才是最可怕的……因为削去别人的面首那只能说是残酷,做的虽然不是人做的事情,但好歹还算个人,但是咱一开始就剥夺别人做人的机会的,那是真正的恶魔。”朱婉昕的声音里带着循循善诱,这些都是这个朝代前,战国的手段了,只是现在说出来也不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