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兵马最中心的一辆马车上,朱圆圆正半倚着靠在宇文德身上,面上是带着轻轻浅浅闲适意味的安定。
在他身旁的宇文德原本想着出去与周遭将士一并骑马行进,而朱圆圆则是半为他分析利弊不应当使得过多的人晓得北梁当今太子也跟着这兵马出行,半有倚靠着他口中念叨着近些日子略有劳累便是头也有些疼了起来。
宇文德鲜少的见着这人似乎透露出些许不愿意自个儿离开的时候,一来二去,索性也不强行要出去,反而是留在马车里边儿陪他。
既然是行军的马车,便是能够勉强跟得上行军的速度,舒适度却也不会太好,一路上颠颠簸簸的,倒是使得朱圆圆颇有些苦不堪言的意思。
只是心中想着将要去做的事情,总也是无可奈何,而这般事情,也只能他亲自去做。
此时行军已然是两日余,在这两日之中,宇文德不是不曾与朱圆圆问过那日究竟与皇上说过些什么。只是朱圆圆兀自守口如瓶,只说那日行为只是两人一并演的一场戏,至于其中真正说着的交谈对话,却是半点儿也不曾开口言说。
宇文德问了几次,也不能够从朱圆圆这张世间难得严实的嘴里问出什么,索性也是对于朱圆圆极尽信任,却是半点儿也不提及了。
到了午间饭点儿,整个行军队伍也只是停下了半个时辰,由着将士用干粮再加上歇息。而马车停下,朱圆圆与宇文德却也不曾下去,过了一会儿,却悄无声息的摸上来两个人。
一个是江如风,另一个,则是云和。
这原本在医馆之中的小厮,最终还是凭借着自个儿对于朱圆圆的忠心以及细心,跟着朱圆圆出来去往前线,不做什么其余的事情,只是领了太子殿下宇文德的吩咐,要好生照顾朱圆圆的起居。
却是这小厮也当真灵便,一手菜虽说不算烧的精致复杂,却也委实要比行军途中总吃干粮好上许多。江如风自然是跟着朱圆圆出来的,而他在跟着将士们吃了几日干粮以后,偶有一天在这时候过来寻朱圆圆,恰好见着朱圆圆与宇文德正凑在这小小马车里吃比干粮不晓得要好吃多少倍的食物,登时便红了眼。
从那以后,他平日里还是跟着外面儿将士骑马赶路,可只要是到了午餐的时候,定然与云和一同前来报道。
这仨人算得上是开了小灶,而名义上的领兵之人萧何自然晓得,却也是看在眼里只得眼馋,只是他既然身为一军统领,总不能够每每吃饭之时躲起来吃好的。若是被将士见着,自然威望便降了。
索性萧何只好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每每停下来吃干粮的时候便也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似乎与手中干粮有深仇大恨一般。
今日云和做的是简单的菜汤,配上昨日夜间歇息的时候与江如风一并去附近采摘的野菜,用坛子装起来找时间焖熟炖的烂烂的,待得这般短暂歇息的时候,只要稍稍一热,便能够当做一道菜用来佐餐。
江如风一边儿帮着云和将各个菜肴摆好,一边儿却也爽朗笑着朝着朱圆圆道,“我原本还想着云和什么武功都不通晓,你缘何要带他来这般危险的地方。却是如今见着果然是朱公子精明,虽说云和对于武艺不甚精通,但这般做饭的功劳,已然是胜过许多打手了。”
云和耳中听着这话,却是依旧默默地将饭食摆好,旋即最终朝着朱圆圆行礼离开的时候也面上是腼腆神色留下一句,“还是江公子说笑了,小的只是想跟随在公子身边儿,能够为公子尽自个儿所能的做些事情,旋即便是得偿所愿了。”
说了这话,他便是默默退了下去,这行军过程之中做饭本就不易,他做的不多,平日里便是自个儿,也只是与将士们一同啃干粮而已。
朱圆圆看着这人离去的背影,眼神轻轻动了动,却是仿佛稍稍带着些许若有所思的意思。
两人之中却也依旧是宇文德更为了解朱圆圆,此时他瞧着朱圆圆这般神色,却也直接开口问道,“怎么?这人如此乖觉,你倒是又有些其余的心思了?”
朱圆圆听得宇文德这般问话,旋即却似乎才晃过神儿来,一双眼睛重新落在面前的菜肴上,眸光微微低垂着。
“却也非是其余不好又怪罪的心思,只是,你且晓得,我这一身医术虽说不曾有何师承,尽然多是自学出来的。然而这么多年钻研医术过去,却也不仅仅只是医书里那么些妙处,虽说我此时年纪尚轻,不该想着这问题。只是见着云和乖觉又年幼,心中不免动了能否将医术传给他的心思。”
说到这儿,他便将目光抬起来,朝着宇文德看过去,“毕竟,你且晓得的,这医馆的特别之处,我并不想要只建立在皇城。总有一天,我会使得这天下之大,却每一处所在,都有我医馆的踪迹。”
“若有一日当真能够如此,却是此生无憾也。”
朱圆圆将话说得认真,宇文德自然也是认真以待,他索性也从善如流的点头,口中只道,“既然是你心中所想,那么,不说其余,我北梁一朝,在我继位以后,定然全力支持于你。”
言语平淡,却是承诺千钧。
原本坐在一旁安生吃饭的江如风陡然觉着,似乎这两人之中的关系,并非是自个儿能够轻而易举的插进去话搭上茬儿的。以往三人皆是用膳却不觉得,今日但凡说起话来,他便仿佛是多余一般。
只是朱圆圆是何等聪颖之人,自然不会轻易使得江如风有这般想法,他只是与宇文德对视刹那便朝着江如风的方向转头。
“如风,既然我这医馆将要在天下各地开下去,那么你这红酒馆,可是与我这医馆相生,都是我无忧门的好生意。且在此回去以后,定要开始斟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