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这事儿打着打着,而敌国虽说已然疲败,却始终不拿着皇后当人质作为交换,故而皇上打着打着便也回过味儿来。当下虽说形式一片大好,却主动收兵,并与敌军承诺,若是能够找到皇后,并且安然无恙的送还回来,他便班师回朝,而此事暂且了了。
可若是敌军找到皇后,却意图以此为筹码作甚么交换,那么,便等着北梁倾举国之力、以雷霆之怒。
如今朱圆圆这般一说,又是十分分明的看得了这上位的二人,皇上一心前尘往事,自然就被勾了起来。而此时见着在殿中侃侃而谈的朱圆圆,不由得也少了几分成见。
“关心则乱,爱情如此,而亲情亦然如此。故而草民陡然听得阿姐有事儿寻得草民,一时之间来不及细细思索,只朝着父亲的位置瞧了瞧,便匆匆忙忙的随着这小太监走了。”
“只是这小太监虽说口中言说草民阿姐有事寻得草民,却是带着草民在御花园躲闪侍卫巡逻,不停地兜圈子——”他偏身看了宇文德一眼,朝着宇文德的方向微微行礼,“虽说草民不曾知晓为何太子殿下会随同草民与这小太监一同出去,只是草民方才所言,既然太子殿下有所跟随,便自然可以作证。”
——宇文德等着的便是朱圆圆将话头抛过来。
他几乎是登时便开口,朝着在场之人接着朱圆圆这话言说,声线清朗,是三分傲然,颇有北梁太子气魄。
他便接着朱圆圆的话点点头,温声开口,“朱公子所言不错,我可以为之作证。这小太监似乎是颇为研究过我皇宫侍卫如何巡逻,才能躲得如此之精准。至于说本殿为何与朱公子跟了过去……”他轻轻一笑,眼神不紧不慢的在这大殿之上扫了一圈,面上也带着一抹不明的笑意。
“朱公子乃是本殿心悦之人,本殿在国宴之中便也是时时刻刻关注着,如今陡然便被一个小太监唤走了,本殿怎能不去跟从?”
他声线淡淡,似乎就像是在说一件平平淡淡的小事儿,而说这事儿的时候,目光还刻意在宇文喆的面上停留了一个瞬间。仿佛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堂堂正正的宣告,虽有赐婚在前,可心悦之情,不曾遏制。
朱圆圆也是一愣,不曾想到宇文德竟在这个时候将话说的如此直接明白,只是话已出口,却也不能反驳,只好也目光深深的盯着宇文德,便是默认他方才言语的意思。
大殿之上一时有些沉寂,即便是跪在地上的冬湘,都只是一双眼睛睁的极大的看着宇文德,目光中是满满的难以置信。
她当然晓得仅仅凭借着这么一个非是眼见为实的事情,对于宇文德与朱圆圆之间无法造成甚么误会,只是却也认为,朱圆圆现在处于一个不干不净的状态,即便是宇文德对于朱圆圆再过欢喜,也应当在此时避嫌,更何况是在这大殿之上……如此明目张胆的直接说出。
皇上端坐在主位之上,也是面色上带着几分微微的尴尬,一时之间对着宇文德方才这般言语不知如何评价,末了只好干咳了两声,手指朝着那依旧昏死过去的小太监点了点。
“你二人皆是口说无凭,不妨在此时将这小太监唤醒过来,看看他怎样言说。”
朱圆圆与宇文德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明知这小太监定然是已经被侯爷府收买,却在此时也算是有些骑虎难下,不得不如此为之。
宇文德微微弯下身子,在这人后颈上又是轻轻一砍,方才还晕厥的人便悠悠醒转过来。
他方才醒时懵懂,待得有些回过神儿来看到自个儿已然在大殿之中,而冬湘又在前面儿跪着,似乎想要开口说话。旋即便忙不迭的朝着皇上的方向跪下狠狠叩首,心中所以为的便是冬湘这事儿已然败露,猛地开口,大声叫冤。
“皇上……皇上小的也是被逼无奈才替那侯爷府小姐做这等缺德的事儿啊……”
冬湘被这人抢了话头开口,此时又听得这人此言,猛地旋身边朝着这小太监厉声道,“你这小人!缘何在这儿信口雌黄,休得如此!难不成你的项上人头,便想要在这欺君之罪上被摘了下来?!”
她这边儿话音刚落,便被宇文德不咸不淡的止住话头,口中扬声道,“冬湘姑娘这话说的可是不对,人家说了不利于你的事情,你便要说人信口雌黄又或是欺君之罪。可是此时此刻,这事儿还不曾定论,究竟是谁以下犯上,有欺君之罪,还尚未可知。”
“冬湘姑娘方才这言语,说的可委实过早了些。”
说罢,他不再朝着冬湘的方向看去,而是转向那小太监的方向,微微弯下腰身,对着这小太监温声开口,“你且不用如何惧怕,有事儿便说,难言之隐也讲。既然在这国宴的大殿之上,文武百官皆是在此,皇上也在其上,不论如何,只若是当真有所缘由,父皇自会替你做主。”
说着,他便抬头,朝着坐在上首位高座之上的皇上看去。
皇上在此时却也应和,似乎是因为对于冬湘方才言语过分失望,便也随着宇文德道了一声,“太子说的不错,有朕在这里,没有人能难为你。”
那人原本跪在地上已是瑟缩万分,在听得冬湘那话以后,便晓得是自个儿方才会错了意,只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何况当今世间最有权势的两个人已然对他做出了承诺。
这小太监跪在地上沉默了片刻,旋即便仿佛就义一般朝着皇上的方向狠狠地磕了个头,愤而开口,“皇上,小的父母双亲原本全都在皇城之中好生待着,而前些日子小的却得知消息年迈父母已然被侯爷府牢牢控制,而侯爷府小公子过来寻小的,说的便是要小的在国宴之上为侯爷府做一件事情。”
“说的是这事儿只要成了,那小的父母,便可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