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的原本即便是如此,却也心中惶恐,不敢去做那般过于险恶的事情。但侯爷府小公子说了,不需我作甚么过分的事儿,只消带着朱公子,在那御花园周围的边缘地带,记着侍卫巡逻的轨迹,躲着侍卫走上一会儿便可。”
说到这儿,他猛地又朝着皇上磕了个头,旋即又转身对着朱圆圆叩首,语气深重,“皇上,朱公子,小的晓得即便是如此,却终究也是错的。只是……小的毕竟不是冷情冷性,那侯爷府中人都说到如此,若是小的再不肯从命,只怕是父母双亲……命在旦夕。”
说完这话,他又转回向皇上面前,面色沉重悲痛,“小的不敢祈求皇上谅解,愿受皇上给予的种种惩罚。只是还请皇上体恤小的一片为父母双亲的心思,使得侯爷府,放我父母双亲一条生路……小的感激不尽。”
他最终这话说完,便身神经叩首,一言不发。而一旁的冬湘始终听着他这言语,不由得气的面色青白,一只指头死死的指着这人方向,声音微微的带着些许颤抖,“你放肆!我侯爷府素来光明磊落,怎的会做出这般有辱家风之事?!”
“何况……”她偏头转而朝着皇上的方向,张口辩解,“何况,这小太监所言暂无法验证真伪,即便是真的,又怎么能说是朱公子非是因为见了臣女,而生出见色起意的心思呢?”
一边儿说着,冬湘又似乎十分委屈的紧了紧自个儿身上已然凌乱的衣衫,楚楚可怜的见着上位的皇上。
那意思十分分明,便是要用自个儿切实所受到的“伤害”,来迫使皇上为之“主持公道”。
皇上非是傻的,一双眼睛登时便朝着朱圆圆撇了过去,意思清楚。这事儿既然是你自个儿闹出来的,且进入御花园之中确有此事,不论为何,这烂摊子总不能够要朕来帮你收拾,只能够是你自个儿去申辩,至于最终定论,还是要看你二人究竟谁人伶牙俐齿、能够说服百官罢了。
这事儿说大可大、说小也小,最终无非便是一件能够含糊其辞也能够大肆责问却又不够明白的破事儿。这种事儿,皇上自然不屑于管。
朱圆圆也将皇上的心思拿捏的几分清楚,一双眼睛平静的与皇上对视,旋即行礼,“冬湘姑娘说的事儿不能不说没有道理,只是对于这事儿,草民也自有解释。”
他朝着文武百官看了一圈,朗声开口,“不知诸位可还记得,在草民方才开口的时候,说了这小太监,乃是以草民阿姐寻得草民作为借口,方才能够使得草民跟着他过去。那么,在那样昏暗的环境之下,见着一姑娘正将被另一个男子模样之人逼近,草民自然以为,那便是阿姐所在。”
“所谓一时情急之下,自然是直接将这小太监甩开,猛地便要过去将之保护。可笑的是……”朱圆圆扫了冬湘一眼,声音冷淡,“可笑草民过去以后,所见着的,不过是冬湘姑娘与冬小公子,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罢了。”
“空口无凭,休得胡言!”待得朱圆圆说罢了这话以后,冬湘跪在地上尚且不曾开口,却是始终站在一旁的侯爷府世子出声呵斥,“冬湘与冬生乃是一母同胞,又怎会因为要哄骗于你,便做出那等伤风败俗之事端!”
“你若是想在此脱罪,我等文武百官皆是可以理解,只是却在大殿之上枉自非议女儿家清白,委实可恨!”
“非议女儿清白?”朱圆圆在原处悠然一笑,一双眼睛转了过去,嘴角轻轻一抿,仿佛拿着些腔调一般与人开口。
“敢问世子阁下,草民在方才的时候,可否有过一言半语说的是男子接近女子,是为玷污之态?想来,却是不曾有罢。”
“即便这般,世子阁下依旧是先入为主的以为如此。那么,便只有两种可能。一来,是世子阁下心思原本便充斥着污浊奸恶,自然有这般想法。二来……”朱圆圆微微低下头,不着痕迹的轻轻一笑,“二来,便是因为世子阁下同样将这事儿参与其中,故而冬湘姑娘与冬小公子想要怎么演戏,世子阁下自然一清二楚。”
“而且,若是草民记得不错的话,在草民被那小太监找寻以前,刻意拉了草民身旁萧将军饮酒之人,正是世子阁下罢。”
“那么如今事情摆在这儿,所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侯爷府世子被朱圆圆合情合理的几句推测说的便是面色一阵青白,若说他在方才开口之前还占据着一定的主动。那么,在此时此刻,不仅仅是此前一切有利于侯爷府的地方化为乌有,更是使得皇上对于侯爷府心生恶感,即便是有意不想深究,在文武百官的眼睛之中,也不能做的过轻了一些。
而朱圆圆一双眼睛带着笑意的瞧着那侯爷府世子,他方才得言语原本便是刻意为之。诚然,如同冬湘所言,他根本没有足够的人证物证能够证明自个儿过去以后并非心生歹意故而动了甚么手脚。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既然没有办法自证,便要用一些手段,来证明是有人从中作梗。
他方才言语便是些许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为的便是这侯爷府世子心中不再平缓而有所动作。只要是一有动作,便相当于有了机会,至于能否抓住对方话语之中的漏洞拿到机会,便是他自个儿心思是否足够灵巧的事儿了。
好在这世子阁下想来也在大殿之上被朱圆圆唬的有些一愣一愣,这才在朱圆圆稍加引诱之际,便直接上钩。
此时此刻,面对着这文武百官,却当真是百口莫辩。
而朱圆圆朗然一笑,也乘胜追击,朝着皇上微微倾身,“若是皇上心中依旧有所疑问,不妨开口与萧将军及此前国宴在我身周之人问上一问,想来一问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