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圆圆是一边儿为他给伤口换药,一边儿看似漫不经心的使得那些被怀疑之人询问的,这么些被怀疑之人中,宇文德听得朱圆圆最多的,也只是问出了三个问题。
那三个问题分别是: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可有妻儿老小等待归家,常联系否?
看似平平无奇的三个问题,而所有进门之人反应皆是神态各异。有进门之时便两股战战几乎胆寒的,却也有一派正气坦坦荡荡自认为问心无愧的。只是便在这么多各色各异之人之中,朱圆圆精准的挑出了其中被魏国所藏匿的不止一个奸细。
而更加使得宇文德差异的,是经过审问以后,确认这三个人相互之间都不认识,不存在朱圆圆看到三个人相似之处故而断定。在询问的过程之中,这三人所回答的方式竟然是大相径庭。
但便是在如此的情况下,朱圆圆竟然凭借一些被他称之为“情绪与感觉”的神奇东西,直接将这三人纠了出来。
这对于宇文德而言,几乎是难以想象的。只是若有人要问朱圆圆究竟通过甚么来判断,朱圆圆也只能是支支吾吾,难以说出个所以然来。
宇文德躺在床上,一边儿手中拿着一本儿兵书,一边儿朝着朱圆圆的随口问道,“圆圆,你说宇文喆这人,能够仅仅凭借我们纠出的这几个奸细,便俯首认罪吗?”
他这话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却得到了朱圆圆极为认真的回答与对待。朱圆圆略微沉吟片刻,旋即开口,“自然不会。”
“暂且不说通敌叛国是何等大罪,仅仅是因为二皇子的性情,便注定了他不会如此轻易的承认自个儿的败落。何况……”他手里捏着一盏茶水,此时端起来轻轻喝了一口,从前常常不喜欢的苦涩滋味,如今喝下去在唇齿间回转在喉肠中穿过,也是别有风味。
“何况你且不曾发现,在这些即便是被指认出来的人中,所被逼无奈承认的,仅仅只是个人与魏国的私通叛国,但若是说何人指使,只会开口言说是魏国之人。却对于宇文喆方面的事情,根本不曾有丝毫透露。”
他说了这话,一双眼睛弯弯的勾起来些许,偏头朝着宇文德望过去,“太子殿下,您且说说,这究竟是甚么原因呢?”
宇文德原本听得正到兴头上,他极为偏爱朱圆圆这般极有条理侃侃而谈的模样,却不料陡然被人旋身问了问题。他略微沉吟一下,便也半带着些许猜测的答到,“若说一人两人,说是对于主子极为忠诚却也有可能。但这一股脑的出来三个人一起皆是如此态度,那么想来其中猜测,应当是有把柄握在宇文喆手中。”
说到这儿,他语气略微沉闷下去,一双眼睛朝着朱圆圆的方向飘过去,“而依照宇文喆的性格,最终八成可能,是因为宇文喆将他们的家人、亦或是所珍视之人,控制在手中。”
朱圆圆眼睛一眨,正正儿与这人对视,“你说的不错,按照我猜想也是,正是如此。”
“不过既然有控制的把柄,那么自然,被宇文喆所控制的家人,自然是活着的。而若是宇文喆当真想控制,自然要将他们的家人放在最为安全的地方,也便是……”
宇文德听得朱圆圆这般略微分析,旋即猛地眼光一亮,与朱圆圆异口同声道,“皇城。”
“正是如此。”朱圆圆似乎带着几分狡黠的笑了一下,眉梢微微上挑,“如果不然,你以为天下间问题那么多,我缘何要选择这么几个看似平平无奇的问题来问,难不成,是为了给自个儿增加难度?”
“实则只是因为,做这事情,如果遭人询问,永远是半真半假,最好是九分真一分假的言语,更能够取得人信任。故而,我问出这问题,便是为了在看出究竟何人有私通之罪。也是为了,找到他们被宇文喆控制的家人。”
宇文德听得朱圆圆这话,不禁眼睛都亮起来一般。他原本只是以为朱圆圆这人凭借简单问话便能够看出究竟何人是奸细这一点当真神奇的紧,却不料仅仅是这么简单的一步走下去,都能够被他想到以后得事情。
忽而便在这般时候,他猛然想到了真正被朱圆圆这人吸引,整个人便是不在乎皇位最终归属,都要去将这人拥入怀中的那一夜。
那一夜国宴之上,朱圆圆不如如今这般镇定自若,却是端得有出一股子少年风流。
“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诗词歌赋尽皆通晓。”
那一夜的朱圆圆,手中落子,便是运筹帷幄,步步为营。
是一种令人心折的心动感受。
朱圆圆原本说着说着便仿佛有些盘算意味的低下头,此时觉察到宇文德不言语忽而抬头,便正撞上了宇文德深邃幽静的一双眼眸之中。绕是他这般性子,依旧在一瞬间有些不好意思,略微错开宇文德的眼神,半说半闹了一句,“这般瞧着我作甚么?”
“怎的?便是自个儿将要明媒正娶的正妻,在这时候便不能瞧了去?”宇文德这两日来难得见着朱圆圆活泼,这般态度更是想也不要想,索性也不顾忌自个儿后背伤处,仍旧兀自舒展臂膀,便要将朱圆圆搂入怀中。
“你作甚么?”朱圆圆原本听得宇文德这般调笑尚且是面上略微带上些许红意,此时又见着宇文德这般表现,便不由得陡然便是一颗医者仁心占据了上风。他登时便在被宇文德搂在怀里的同一瞬间另一只手反手放到宇文德背后,以免他因为突然而来的力道抻到还不曾完全大好的筋脉。
只是这么一来,他与宇文德的姿势,便从宇文德单方面搂他进怀中,转而变成了朱圆圆也伸长手臂回应,最终两人这一副样子,却是极度亲密的姿态。
转而却也有萧何结束了一天的事情,想着过来蹭上朱圆圆宇文德的一顿晚饭不敲门便进来,登时连声“非礼勿视”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