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什么?”陈氏冷目横视着朱婉昕,想起自己的亲生女儿脸上丑陋的疤痕,她就气得不行,这厢见朱婉昕那云淡风轻的模样,简直让人想要冲上去。
朱婉昕浅浅一笑,眉梢微微上挑,手中握着的药瓶晃了晃,“看来姨娘是不希望妹妹好了。”
虽然不知道朱婉昕的目的,但是陈氏察觉到她此行来是要向自己索取什么,她的柳叶眉微微蹙了蹙,随即把本先浮躁的心思给压了压,顺着身后的圆凳缓缓坐下来。
“大小姐,我还叫你一声大小姐,那是因为你是盈盈的姐姐,我虽没有被老爷扶正,却也算你半个娘亲,盈盈待你也不差,你为何偏偏要害她破了相?”
她细润的嗓音听在朱婉昕耳中格外刺耳,朱婉昕上前一步,眸色深沉,“姨娘和妹妹待我的确不错,朝中赏下来给嫡女的绫罗绸缎,皆归你母女占有,府中的月钱三十两,到我手中的只有五两。钱财什么的是身外之物,我也懒得计较,只是将厨房剩下的馊食给我,下人不要的棉被给我,这种事情,也只有姨娘能做出来了。”
于此之外,在朱婉昕幼时,她还强迫朱婉昕给她们母女洗衣服,擦拭摆件,更甚用鞭子抽打过她。
这一桩桩、一件件,若不是眼下的朱婉昕不是当初的朱婉昕,她是绝不可能让陈氏活得这么轻松,怕是早要这对笑面虎哭爹喊娘了。
陈氏的面色难看,起初是看着这朱婉昕懦弱不成气候,怎么想到被盈盈推入水中发烧一场过后,性子截然不同了。令她……有些惧意。
“行了。”朱婉昕看到陈氏这样,撇了撇嘴,出声道:“今日来此并不是要给你下马威,相信姨娘也很想要盈盈妹妹的疤痕痊愈,我来这,只为做个交易。”
果不其然……犹豫一下之后,陈氏抬眼,“什么交易?”
当真是个看脸的世界,朱婉昕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手指微微弯曲,手中的瓷瓶就这样显现在陈氏的眼前。
她朱唇微启,“姨娘在这朱家也有些时日,我娘亲再世时,你与她关系也还不错,那你可知——”
“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吧,何必叫人猜来猜去?”陈氏有些急不可耐地对着朱婉昕开口说道。
本还以为她是个耐得住的性子,瞥见陈氏紧紧皱在一起的眉毛,索性朱婉昕也就不再卖弄关子,嘴角上扬,“我娘亲在嫁入朱家之前是个医女,姥姥是医仙的最小弟子,故而,我娘亲的手艺也不会差。”
陈氏拍桌而立,“你是想说,你兴许能够制出治疗盈盈伤疤的药?”
朱婉昕摇头,“并非兴许,而是已经制出了。”
言罢,她挑眉笑了笑,陈氏朝着她的视线往下看了几眼,面容上却是满满的不信任,“我如何得知你不是想要害盈盈,捣制一些毒药?”
朱婉昕笑意不改,“倘若姨娘不信我,盈盈妹妹只能一辈子带着伤疤,再者,我是来此做交易的,没有十足的把握,又怎么敢来姨娘房中?”
见她说得如此诚恳,陈氏心中的疑虑便消退了两分,她一双眸子盯着朱婉昕,缓声说道:“你且将药膏往自己脸上涂抹,我这才信你。”
闻之,朱婉昕也照做了,不过是小小的要求罢了,更何况自己的药膏本就无毒。她将绿色的药泥轻轻在自己脸上糊了一层,大莫是过了不久,陈氏才开口询问。
“说罢,你要做什么交易。”
朱婉昕不请自坐,将药瓶放在了桌上,“姨娘应该知道,我娘亲以前住的碧华园现在杂草丛生,荒凉不已,我虽从小便与娘亲生死离别,但如今想想,比起眼下的偏院,我更希望住进我娘的碧华园。”
她要想在朱家立根,要想夺回嫡女的权利,那就必须首先占回那座院子。相信朱百万知道自己要住死去娘亲的院落,也不会有太大的想法。
故而陈氏的眉宇间颇为犹豫,但是在权衡一番过后,她还是应下了。毕竟还是亲生女儿的一生更为重要,只不过朱婉昕不单单是要那个院子。
“除此之外,我希望姨娘能够花些银两按照我的图纸好好修葺一下。”她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张画了构造图的纸,“爹爹不是让姨娘给我好好整顿一番么?帮忙修葺院落这种事,落入爹爹耳中,只会增添你的好印象呢!”
“你偷听我和老爷说话?”
朱婉昕耸耸肩,“只是不小心听见了,嗯,商议就到此结束吧,还望姨娘好好斟酌。”
离开的时候,她并没有带走那瓶药泥,因为从陈氏的眼神中,她已经得到了答案。
果不其然,就在朱婉昕回到小偏院不久,陈氏便去管家那儿拨弄银两了。得到消息的朱婉昕倒也不急,随而让莺儿去看看朱盈盈的情况。
据说朱盈盈脸上的伤口愈合得还不错,没有之前那么疼痛了,她嘴角勾笑,这次,她定然要将这不受宠的身份好好改造改造。
陈氏和朱盈盈,会是她的垫脚石。
莺儿知晓了朱婉昕的目的后,难免不会疑惑。“小姐,你既然给了陈氏药泥了,为何不怕她会中途撤去修葺的工匠?那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朱婉昕摇了摇头,手中的毛笔在白纸上不停地运作着,上好的水墨画落于纸上,莺儿不禁看走了神。
这厢就听到朱婉昕像泉水一样的声音响起,“不会的,为了让陈氏忌惮我,我故意将药效给弄缓了七八成,没有三瓶药泥,朱盈盈的疤好不了。”
朱婉昕在朱府待久了,心中思虑凡多。她仰面看着这湛蓝色的云层,手中的毛笔赫然放下。
“莺儿,陪我出府一趟。”朱婉昕眸光一闪,起身就要去翻衣柜。
莺儿有些慌张,有些急促,“不行啊!小姐,你忘记以往陈氏说,没有她的允许,你是不能够出府的。”
哦?陈氏还给朱婉昕提过如此无礼的要求?呵!
朱婉昕满不在意地挑眉笑笑,“无碍,现在的陈氏在我眼中,不过是蟑螂鼠辈。出了事,届时我盯着就是,再怎么说,朱府的大小姐是我朱婉昕,而不是朱盈盈。”
见朱婉昕的决定如此坚决,莺儿也不再说什么了,再者她也只是一介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