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妄野不知道经历了两世的事情，只当是沈柔知道了什么连他都不清楚的内幕。
人总是会对出乎自己意料的情况充满好奇心，顾妄野更是如此。
毕竟本身能让他感到出乎意料的事情就不多。
对于他而言，意料之中才是常态。
看着面前的顾妄野，沈柔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她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
“是啊，我发现了真相，知道了杜禹城的真面目。”
说到这里，沈柔还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
“他根本不是什么盖世英雄，而是狼子野心。”
最后这句话，沈柔没有说谎。
杜禹城的确是狼子野心。
如果说上一世的杜禹城是蠢，那这一世的杜禹城就是又蠢又坏！
两世，因为沈柔的变化，杜禹城也变得不一样了。
这个世界是存在因果链的。
没理由因变了，果不变。
“可以告诉我吗？”
顾妄野探究地望着沈柔，似乎也在思考沈柔说的是真是假。
沈柔摇了摇头。
“这是我的秘密。”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身边也需要一点儿你无法掌控的变量。”
听到变量这个词，顾妄野下意识皱眉。
可最后他还是选择尊重沈柔，没有继续问下去。
沈柔也在此时补充道。
“我说这句不代表我要跟杜禹城发生什么，如你所见，我现在真的很恶心他。”
沈柔端起茶杯，敬向顾妄野。
“虽然我很讨厌你把我关进精神病院的极端行为，但此刻我也想敬你一杯，因为你是对的。”
真的跟杜禹城在一起，她过得不比郑瑶瑶好。
都是渣男，都是屎，杜禹城和郑瑶瑶遇见的那个，没必要仔细去分辨哪个更臭一点。
面对沈柔以茶代酒的做法，顾妄野欣然接受。
瓷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接着，他又挑眉问道。
“讨厌我？但觉得我是对的？”
“不矛盾吗？”
如果是曾经的沈柔，或许的确会觉得有些矛盾，可现在……
六十多年的经验教训告诉她，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顾妄野无论是出发点还是立场都没有错。
更何况，现在的自己审视过去的自己，她都想给过去的自己关进精神病院。
但同样，她可以自己给自己关进精神病院，却不能被顾妄野关进精神病院，这是原则问题。
“顾妄野，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沈柔没有回答顾妄野的问题，而是神色真挚地开口说道。
“朋友？”
顾妄野有些诧异自己居然会从沈柔的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他不是觉得陌生，反而是本能对这两个字有些排斥，因为听到太多了。
自从他成年，开始逐步接触顾家的生意以来，想跟他成为朋友的人太多了，对外说是他朋友的人也太多了。
这些朋友可不是白当的。
甚至更多时候，朋友只是一个名头，或者说是一个由头。
没曾想，沈柔又接着说道。
“你别怀疑我，我不想从你身上获得什么，也不是想要攀附顾家。”
“在我没有跟你站在同样高度之前，我甚至连合作二次都不会跟你提。”
沈柔很坦诚，但她也没有要求顾妄野必须相信。
顾妄野看着沈柔，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这次的谈话双方都有收获，直到顾妄野离开前，他都没有想过，双方有朝一日能如此心平气和地煮茶谈事。
这天晚上沈柔睡得很好。
在离外婆很近的地方，沈柔也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安全感。
当然整容留给自己的休息时间，也只有这个下午。
第二天早上六点，沈柔准时起床开始背书。
老人觉少，醒来的时间也比较早。
外婆看到沈柔如此认真的样子，也没有去打扰，而是吩咐厨房给沈柔准备早餐。
吃早餐的时候，沈柔跟外婆分享了自己考试进步的事情，还把这次的分数排名拿给外婆看。
自从沈笙声离世后，这还是沈柔第一次把考试成绩告诉家里人。
周盛瑜不在乎沈柔的成绩，也不在乎沈柔的未来。
再加上之前沈柔心思不在学习上，考出来的那点成绩也的确没有分享的必要。
外婆没想到沈柔的进步能如此之大，如此之快，一时之间乐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是反反复复询问沈柔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她给沈柔奖励。
沈柔抱着外婆，低声喃喃道：“我最想要的，就是您长命百岁。”
说这话的时候沈柔鼻子有些发酸，心中也感觉到一阵害怕。
因为她知道，外婆坚持不了几年了。
外婆现在的身体还算硬朗，只是年纪大了，稍微有些腿脚不便而已。
可在六年之后，外婆会死于一场意外。
完全说是意外也不合适，准确的说，沈柔当时得到的消息是——外婆摔了一跤，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同样的情况，如果是年轻人，可能只需要休养几天，可外婆却直接被送进了手术室，并且没有救回来。
等沈柔赶过去，只看见了太平间里冰冷的尸体。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是利益纠葛，人心诡谲，唯有健康与死亡太过于纯粹，也太过于公平难料。
“以前让外婆担心了，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自己，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带沈氏一步一步往高处走，并且一直陪伴在外婆身边，照顾您。”
沈柔郑重地对外婆许下承诺。
外婆笑着看向沈柔，她只觉得自己这个大孙女似乎成熟了很多，懂事了很多。
“哪能一直陪在我这个老婆子身边，你以后肯定还是要嫁人的。”
外婆将沈柔额边的碎发帮她挽到耳后，看着沈柔的眼神有爱意，也有不舍。
沈柔却摇了摇头：“我不嫁人，我就一直黏着外婆。”
外婆只当沈柔孩子气，沈柔却十分认真。
她不是第一次这样想，也不是第一次这样说。
嫁人？婚姻？
她早就已经看明白了，这根本不是生活的必需品。
她不会把婚姻当做避风港，毕竟上一世她生命中最大的那场暴风雨就是婚姻带来的。
早饭过后，沈柔又投入到一天的学习之中。
今天她还约了苏瑾年过来帮她补习。
好歹一学期十万，一年二十万的补习费，她肯定要物有所值。
只是沈柔没想到今天顾妄野也会来，而且还跟苏瑾年撞到了一起。
这是两个男人的首次见面。
氛围……有点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