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看是一个普通士兵护着田柔离开，实际上却是田柔在掩护我离开。
为了当一个尽职尽责的士兵，我抓住田柔的手，任何人胆敢靠近直接刺过去，刀刀见肉，又快又狠。
很快，我脸上几乎已经被鲜血完全覆盖。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原本以为我会很害怕，然而我的内心却只剩下冰冷和麻木。
将长剑从黑衣人的身体里面抽出来，我面无表情地将他的尸体一脚踢开。
田柔冲着不远处的一队人马高声喊道:“陈志！别恋战！你带几个人护送我离开！”
“是！”一个浑身是血的汉子大声回应道。
没多一会儿，我们身边就聚集了五六个士兵，一路杀出重围。
随着我们越跑越远，身后喊打喊杀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一群鸟儿从竹林的树梢的上振翅飞向高空，我扶着树干停下来，不住喘着粗气。
虽然乔如画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她的体力比起这些在沙场上打滚的士兵，还是差太多了。
田柔关切地看着我:“不如我背着陛下走！”
这时，一阵狂风大作，树叶哗啦啦作响，尘埃疯狂飞扬，迷了眼睛。
众人迅速反应过来，团团将我围在中间。
落叶飞舞中，一个模糊的人影缓缓走来。
田柔娇喝一声，“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众人齐刷刷拔剑。
那人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五官仍旧看不太真切。
他什么也没做，身后莫名飞出来上千把长剑，猛地飞来！
我睁大眼睛，慌忙拔出剑来抵挡。
那些飞剑就像长了眼睛似的，无孔不入。
耳边传来好几道绝望的惨叫声，等我回过神的时候，脚边已经躺了五六具尸体。
“陛下！小心！”
趁我走神的时候，一道飞剑直指我的眉心，田柔目眦欲裂，纵身扑来，挡在我的面前。
飞剑悬空停下，空中的落叶回到地面上，我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狭长深邃的眼眸、鼻梁高、挺，身材颀长，他静静地站在距离我十步远的地方，凝视着我。
田柔惊呼一声，“元……元止寒！”
田柔紧张兮兮地将我护在身后，我皱紧眉头，对上元止寒的视线，心脏猛地一沉。
他还是那张脸，和从前比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又好像哪哪都不一样了。
尤其是蔓延到他脖颈处的黑色纹路，透着一股邪异不详的气息。
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田柔，被男人一双冷冰冰的眼睛盯着，浑身直冒冷汗。
“你自己滚，还是我请你滚？”元止寒神色淡漠地抬起手，一个面色惨白的纸人从地底浮起，它的头上戴着一顶又高又尖的帽子，眉眼弯弯，脸上呈现出一抹诡异的笑。
纸人明明刚才还在元止寒的旁边，只是一眨眼，它就已经来到田柔面前，伸出如枯骨一般的手，直指田柔的眉心。
田柔浑身僵硬，呆呆地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面对寻常的敌人，她还能舞刀弄枪，但这种邪异的力量，直指心脏的冰冷和恐惧，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人，怎么反应得过来？
“等一下！”我冷冷出声，一把将田柔拽到我身后。
纸人枯枝般的手在我的面庞前停下，这东西似乎很不满，回头看了一眼元止寒，元止寒面容扭曲，漆黑的眸子里透着一股浓浓的戾气，“我叫你滚！听不见？！”
纸人冷哼一声，眼神阴冷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心不甘情不愿地钻回地底。
我回过头，拍了拍田柔的手背，“你先回去。”
田柔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她睁大眼睛，瞳孔剧烈颤抖，忽然高声说:“陛下！是他杀死了宋大人！当时宋大人死的时候，就是出现了这样一个戴着高帽子的纸人！这是宋大人身边仅存下来的一个随从亲口说的！”
“你就不能小声点？”我对田柔的莽撞感到无语，“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我们谁也对付不了他，你说话这么大声，是生怕自己还活着吗？”
田柔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巴，既愧疚又着急，“陛下！对不起！”
“好了好了，没什么，你赶紧走吧。”
“我走？那你呢？”
我回头看了一眼元止寒，“他是为了我来的，只要我留下，他会放你走。”
田柔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我怎么能抛下陛下一个人！陛下你先走！我来拖住他！”
“既然你这么不想走，那就永远留下好了！”一道饱含杀意的冰冷嗓音传来，只见一阵阵残影闪过，一眨眼的功夫，元止寒已经来到了眼前，大拇指和食指死死掐住少女纤细的脖颈。
田柔的双脚离地，在空中无助挣扎，她用力抓住元止寒的手腕想要掰开，却只是蜉蝣撼树。
她的双眼往外凸/起，红血丝布满，脸部因充血而涨红，脖颈和脸上暴起一根根青筋和血管。
我急忙抓住元止寒的胳膊，着急道:“你快放开她！”
“滚！否则连你也杀了！”元止寒狠狠一拂袖，我毫无防备，被他直接推倒在地上，额头狠狠磕在石头上。
“陛下！”田柔哭着跑来，将我扶起来。
鲜血流经过眼球，看什么东西都蒙上了一层红色阴影。
元止寒的面容狰狞而扭曲，双眼恶狠狠地盯着我，光是看着就叫人心脏骤停。
我摸了摸脸上的鲜血，神情茫然。
我自信他不会伤害我，我自信他会为了我放过田柔，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地冲上去。
可是……可是现实怎么和我想象得不太一样？
一阵阵眩晕袭来，最后闭上眼睛之前，是田柔拼命冲向元止寒的声音。
“咔嚓”一声，元止寒面无表情拧断少女的脖颈，抬脚朝我走来。
我闭上眼睛，陷入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滴答滴答的雨滴声，我皱了皱眉，慢慢睁开眼睛。
屋子里的光景模糊了一会儿，慢慢凝聚成像。
窗户开着，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一道身影坐在窗户边发呆，我只能看见一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