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莫名其妙消失,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和元止寒有关。
想到这里,我放下百合花,简单乔装了一下,把泥土糊在脸上,让自己黑一点,又把头发弄散,瞅着像个疯子似的。
抱着百合花一步步上山,天亮之前,一所高大雄伟的寺庙出现在眼前。
两个衣着单薄的僧人在寺庙门口扫地,寺庙的牌匾上,赫然写着“云泥寺”三个大字。
清晨的曦光笼罩着大地,我慢慢靠近寺庙,那两个僧人专注地做自己的事情,没有搭理我。
见状,我松了一口气,就怕他们觉得我是个乞丐,不让我进去。
不过,寺庙一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在寺庙里逛了一圈,我慢吞吞地往后面走去。刚走没两步,就被一个僧人拦下:“施主请留步,佛门重地,还请不要乱逛。”
我举着手里的百合花:“我想找你们方丈超度亡魂。”
那和尚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施主,我们方丈在闭关修炼。”
我皱了皱眉:“可是,你们和尚不就是专门超度亡魂的吗?你看看我这盆花,要是再不超度马上就要枯萎了。”
那和尚看了一眼,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阿弥陀佛,姑娘,我感受到这盆花里的亡魂了,但是,这是死于二十年前的亡魂,她应该在二十年前进入地府,而不是现在。”
我跺了跺脚,有些着急:“现在进入地府和二十年前进入地府有什么区别吗?反正能进去不就行了,她有没有变成怨魂!”
“可这盆花里面有极其强烈的怨气。”和尚认真地看着我,“施主,我师父早就算到你们会来,他让我转告你们一声,请元施主自己前来,不要让别人做挡箭牌。”
元施主?
元止寒?
我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僵硬住,那和尚转身离开,关上了后院的门。
垂头丧气地徘徊到寺庙角落,我坐在树下发呆。
没多一会儿,一道身影在我面前停下,元止寒朝我伸出手:“把花给我。”
我抱着花盆,没动:“那和尚既然能算到咱们今天会来,说明他的功力不浅,如果你去的话,你有几分把握从他手里活下来?”
元止寒不耐烦地皱眉,冷冷重复一遍:“把花盆给我!”
我继续分析,“你从他手里活下来的概率应该不高,否则你也不会一开始就让我过来。这样吧,你还是别去了,我就一直待在这里,那方丈不同意超度,我就不走。”
元止寒额角青筋直跳,表情逐渐暴戾:“你听不懂人话?”
我慢吞吞地站起来,轻轻叹息:“我也很想把花盆给你。可是我不能让你出事啊。”
元止寒冷声讥讽:“你我才认识不久,非亲非故,你不要告诉我,你还想保护我。”
我眨了眨眼睛,“你忘了吗,那天晚上,你从青铜人像下面冲出来,受了重伤,我感觉到你撕心裂肺的痛苦了。我是你的祭品,无论你受到任何损伤,我都会受到同样的疼痛,如果你死了,我应该也会死吧。”
元止寒顿了顿,不自在地转过头。
还是一如既往古井无波的面庞,但,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那双深邃漆黑的眸子里,我瞧出一抹很淡的失落。
“我不会死的。”他说完这句话,蛮横地从我手中抢过百合花。
我慌忙拽住他的衣角,以免他一言不合又消失。
男人扫了我一眼,随后别开眼神,阔步离去。
我小跑着跟在他后面,这一回,那个拦路的小和尚没有出现。
一路来到寺庙最里面的一处院落,院落清净非常。
我们刚到,院子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一个胡子雪白的和尚静静地看着我们。
他的头顶印着六个结疤,人已经老了,脸上的皮往下耷拉着,却独独有一双聪颖睿智的眼睛。
他凝视着元止寒,轻轻叹息:“预言中的大魔头,终究还是出现了,那老道儿费尽毕生修为,还是没法镇压住你。不过,你冲破封印的时间比我预想中的要很多,你比我想象得还要强。”
闻言,我心虚地挪开眼睛。
其实,那封印挺好的,全都是因为我撬开了棺材钉子。
方丈的视线紧接着落在百合花上面,微微阖眸:“上苍没有放下天下苍生,给了你一丝温情,而你终究要为这一丝温情,付出你的所有。”
元止寒没有说话,冷着脸将百合花塞给他。
方丈递给他一把匕首,其中意味再明显不过。
我心头狂跳,想也没想就把匕首夺过来,期期艾艾地说:“那个……我……我替他死可以吗?”
在场两个人同时顿住,方丈冲我投来疑惑的眼神,“你是……”
“你是他的祭品。”他瞬间了然,微笑道:“姑娘,你不要害怕,既然你已经来到了云泥寺,有我在,即使他魂飞湮灭,你也不会受到任何损伤。”
我尴尬地摸了摸脑袋,悻悻笑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不想让他死。”
方丈眼中划过一丝惊异之色,他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不解,“老衲在卦象中并未看到徐家少爷命中有红鸾星动。”
元止寒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戾气,“我不姓徐!”
方丈颔首,“元家少爷。”
元止寒冷声说:“那个女人的姓氏,与我何干!”
方丈彻底不说话了。
他闭了闭眼睛,长叹一声,“公子,无论发生什么,你骨子里始终流淌着徐家和元家的鲜血,你母亲再如何厌弃你,终归还是让你随了他的姓。”
元止寒冷笑道:“怎么,她给了我一个姓氏我就要感恩戴德?她给了我一个姓氏,所以她以前对我做过的所有都可以一笔勾销?”
“方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我一生下来,徐家的家畜全部在一夜之间死亡,紧接着,就是你踏入徐家,说我是天灾煞星,让他们把我扔到云来镇的吧。”
方丈竖起手掌,不紧不慢地说:“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做事只求一个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