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衲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我知道,公子你这些年受尽了委屈,可若是你不受这委屈,死的就是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
“可是……我觉得元止寒不是天灾煞星。”
我弱弱地插了一句嘴,方丈和元止寒瞬间箴言,两人同时朝我看来。
我轻轻咳嗽一声,挺直背脊,一本正经地说:“元止寒只是现如今成了天灾煞星而已,他生前又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看看他,大白天的就必须得撑伞,多可怜啊。”
“说起来,天灾煞星其实是方丈你吧,如果不是你妖言惑众,元止寒就不会被徐家摒弃,他如果没有受到那么多伤害,在死后就不会怨气冲天,成为如此恐怖的存在。”
“徐家那一百多条人命,是元止寒杀的没错,可是方丈,你难道不觉得你应该分走一半的孽债吗?”
我一边说,一边朝元止寒靠近,生怕这方丈恼羞成怒,直接把我掐死。
沉默。
无休止地沉默。
我说完这话之后,元止寒和方丈谁也没有出声。
方丈估计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元止寒为什么不说话呢?
我用胳膊肘碰了碰元止寒,冲他眨眨眼睛,一副求夸夸的样子,“哎,是不是很高兴?”
男人仍旧冷着一张脸,“高兴什么?”
我噘着嘴,“我可是在为你讨公道!这么多年来,除了我,还有谁为你讨公道?”
元止寒面无表情地扫了我一眼,不说话了。
他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我能感觉到,他的心情还不错。
方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颇为感慨,“姑娘,如果你能在他生前出现,他兴许就不会是如今这幅模样了。”
“死秃驴。”元止寒冷冰冰出声,“你不要乱牵红线,这个女人早就心有所属。”
“是吗?”方丈微微一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
我的嘴角狠狠一抽,没想到,竟然是我当初随口编造的谎言把我自己坑了。
“姑娘,你所说也有几分道理。但是,当年老衲根据卦象所言,元止寒若是不受到所有人抛弃,天灾就会降临下来,可能是干旱,也可能是水灾,还有可能是地震。”
方丈静静地说着,猛然间,我想起来曹举将元止寒送到幻境的目的。
磨炼……
是的,他要通过磨炼元止寒,达到磨炼圣物的目的。
所以,他要元止寒饱受折磨,但是,元止寒又不能死。
而我,就是保证元止寒不能灰飞烟灭的那个人。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元止寒的眼神无比复杂。
最终害得元止寒这般模样的,也不是这方丈,而是曹举。
方丈静静地说:“这一切都是天意,公子,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也是为了天下苍生。今日,你即使杀了我,我也不会有怨言。”
元止寒讥诮道:“我杀你干什么?你赶紧给我超度亡魂!”
我低头看了一眼匕首,赶忙把匕首藏在身后,冲着方丈挤出一个笑,“那个……方丈,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啊,就是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在不死的情况下,让你同意帮忙呢?”
我绞尽脑汁地想:“我可以帮你做事的,比如说,你有没有什么心爱的姑娘,或者私生子什么的……”
方丈哑然失笑,“姑娘,你想得太多了。”
他深深地看了元止寒一眼,“不过,姑娘,你的出现令我改变了想法,或许元止寒也不是一定要死。”
我的眼睛一亮,“方丈!你赶紧说!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可以!”
方丈莞尔一笑:“没有那么严重,你们一起去云城,那里是徐家的本家,也是元止寒的亲生父母所生活的地方。只要元止寒能放下对徐家的怨恨,并且偿还他对云来镇徐家一百多口人命的债,一切终了。”
“啊?”我呆呆地望着方丈,“什么意思?镇上的徐家难道不是元止寒的父母?”
方丈摇头,“不是,那是元止寒的二叔家。”
他看着怀里的百合花,叹了口气:“徐家虽然把元止寒放到云来镇,却会每个月给月钱,但这钱,是要经过他二叔的手的,当年,他二叔私吞了元止寒的月钱,以至于元止寒的奶妈病故,后来他去找说法,结果被他二叔的人活生生打死,他痛恨他二叔,也是情有可原。”
顿了顿,方丈又补充,“但,徐家那一百多口人,有很多都是无辜枉死在你手下。”
这句话,是看着元止寒说的。
元止寒不耐皱眉,沉声道:“老秃驴,这些事情你我都知道,你又何必再说一遍?就是为了给这个女人解释吧?我和你说过了,我和这女人没有任何关系!”
方丈淡淡一笑,不再言语。
元止寒继续说:“还有,我要的是你立刻给我奶妈超度!按照你的要求,等我们从云城回来,我奶妈早就灰飞烟灭了。”
方丈:“我自然会立刻给你奶妈超度,为了保证你们不骗我,姑娘,我需要在你的手臂下留下三道印记,如果三个月内,你们偿还了元止寒的命债,这些印记就会消失。如果三个月内没有消失,姑娘,你就会暴毙身亡。”
元止寒不屑冷笑,“你针对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在我身上刻!”
方丈没有理会他,转身往院子里面走。
我看了元止寒一眼,跟上方丈的脚步。
元止寒拽住我的手腕,眸子冰冷,“你听不懂人话?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有这秃驴在,我即使灰飞烟灭你也不会有任何损伤,你……”
我反手扣紧他的手,柔柔一笑,“这些我都知道,你不要再说了,我心甘情愿为你做这些。”
走进院落,关上大门,元止寒僵硬的身体被隔绝在外面。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
如果在幻境里死了,那是真的会死的吧……
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不能看着元止寒去死。
方丈将百合花放在殿堂前,闭上眼睛,跪坐在蒲团上,敲了一天一夜的木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