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着,过两天就去找徐老夫人,问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结果无意间撩开袖子,手臂上的三道痕迹,竟然变成了两道。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确信只剩下了两道。我琢磨着,应该是在竹林里救了徐老夫人一命的缘故。
这个发现叫我很是高兴,我兴冲冲地回去,把手臂上剩下的两道痕迹给元止寒看,元止寒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无动于衷。
他扯了下嘴角:“这么简单就能消除痕迹,看来你很幸运,多半是死不了了。”
我美滋滋地说:“我觉得咱们不能一直在栖霞院待着,还是得多出去走走,看看徐家的人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你别费功夫了,你不会以为,帮人找个东西安抚一下心情,你手上的痕迹就能消失吧?”
“……那就积少成多嘛,做一件不能消失,那我做十件,总能抵消一道,你说是不是?”
元止寒朝我勾了勾手指,“做什么?”我一脸莫名,还是凑了过去。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你这样太费时间了,我告诉你一个简单的方法。”
“嗯?”我睁大眼睛,一下子来了精神。
元止寒幽幽道:“我去找些损人精魄的阴魂,放在徐家,咱们再把这些阴魂全部击灭,这不仅是救人性命,还是救了徐家上下老小的性命。”
我微微张着嘴巴,傻眼了。
“你这……你这不是自欺欺人吗?有什么用呢?”我低声警告元止寒,“你别乱来啊,你忘了那老秃驴是个和尚吗,佛家修心养性,你欺瞒自己的内心,痕迹根本不可能消除!要我看,你这才是白费功夫。”
元止寒“啧”了一声,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我:“看不出来,你脑子里还有几分小聪明在。”
“嗯?什么意思?”我的眼珠子转了转,忽然跳脚,整个人都气炸了,“你是故意那么说的!说出来逗我玩?!”
元止寒低头用拳头抵住嘴巴,轻笑一声:“没有这样的事,你想多了。”
我气鼓鼓地捏紧拳头,愤愤道:“逗我很好玩吗?!”
亏我还煞费苦心地和他解释,就怕他误入歧途,结果这人什么都懂,看我表演呢!
气死我了!
元止寒伸手,掐住我脸颊上的肉,我睁大眼睛,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他打量我片刻,像顾客路过猪肉摊,点评摊上的猪肉一般:“长得不怎么样,不过确实有几分可爱。”
我的脸色蓦然黑下来,没好气地打掉他的手,嚷嚷道:“我长得不怎么样那你别找我!去找别人!”
“找谁?”元止寒轻叹一声,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横竖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人,再怎么丑,也只能忍忍。”
“喂!你!”我一下子跳起来,双手叉腰,腮帮子鼓鼓的,眼睛瞪圆,整个人气成了鹌鹑。
我撒丫子跑出去,放下狠话:“元止寒你给我等着!”
徐家正处云城闹市中间,在门口的街巷前转悠了一圈,没找到自己想要的。
我停下来想了想,这样热闹的街道,没有丧事店实属正常。
琢磨了一会儿,我往偏僻的地方走。走着走着,在一条小巷子里,瞅见了放在门口的花圈,以及两个纸扎的人。
我左右看了看,像做贼心虚一样跑进去。
店主是个七八十岁的老人,有着一张皱巴巴的脸,牙齿全部掉光了,嘴巴瘪进去,佝偻着背,双眼浑浊不堪。
“老板你好,我……我想定制一个纸人。”
他随手指了一下放在门口的两个纸人,声音沙沙的:“自己挑,三十文钱一个。”
我摇摇头:“我不要那样的,你给我重新做一个。”
老板眯起眼睛,“可以,但是价格更贵。”
“更贵是多少?”
“一百文。”
“一百文?”我倒吸一楼凉气,惊掉下巴。
倒不是我没有一百文,映红给了我不少银两。我震惊的地方在于,从三十文到一百文,也贵出太多了。
我有钱,但我不是冤大头啊。
老头儿冷哼一声:“一百文很贵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特殊的纸人做什么,是你们家死了的老头子叫你来的吧?他想要一个漂亮的纸人,在黄泉之下给他作伴。这些老头子的心思,我呀,都懂。”
那老头儿露出一个暧昧的笑,这笑容令我有些不适。
他猜错了,但大体上没问题。我确实需要一个漂亮的纸人,只不过不是还老头子的,是烧给元止寒的。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一冒出来,顿时,我感觉整间丧事店都透着一股阴冷潮湿的味道,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正在静静地窥探我。
这种感觉令我感到不安,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当即掏出一百文拍在桌上:“一百文就一百文吧。”
老头儿数了一下钱,满意地点点头,他佝偻着背,朝里屋走去:“你等等,我现在去给你拿。”
“现在拿?”我疑惑道:“你已经做好了?可是我要的是独一无二的,你重新给我做一个吧,过两天我再来拿。”
说话间,老头儿已经走了出来,拖着一个身穿大红肚/兜的纸人。
只见这纸人身姿婀娜,肚/兜外面只披了一层薄纱,媚态尽显。
老头儿把纸人塞进我手里,捋着胡须说:“每个这样的纸人,我扎的都不一样,就为了这群老色/鬼来买,嘿嘿嘿……”
他的声音沙沙的,笑容猥琐,令人十分不适。
我不想在此久留,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赶紧走了。
出了门,在巷子里停留片刻,我没有立刻出去。
想了想,在徐家烧纸人颇有不妥,不如就在这里烧了好了。
拿出火柴,擦燃以后,任由火焰席卷纸人,很快,纸人就化作了灰烬,我在心里默默念着元止寒的名字。
当然,我不是想给元止寒找个美女作伴,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让他看看漂亮的纸人有多可怕,叫他还敢嫌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