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金枝的记忆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就是萧岐和镇安侯。
或许,这两个人正是我离开这个鬼地方的突破点。
我轻轻“嗯”了一声,杏柳像个操碎了心的老妈子一般,不停地念叨着镇安侯的良苦用心,我却一句也没听进去,神思早就神游天外。
脑海中反复浮现出指尖的鲜血滴落在珠子上的情景,之后,珠子散发出刺眼的白光,我和扶桑都被吸进去了。
哦,还有元止寒,元止寒为了拽着我,也被吸进去了。
我来到这个地方,成了沈金枝,那元止寒和扶桑去哪里了?
“小姐,小心门槛。”
想着想着,便来到了一处院落,我下意识地抬起脚,跨过门槛。
香炉里,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整间屋子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比起我那间挂满红绸的屋子,这里却什么都没挂,素净又淡雅。
旁边挂着一扇珠帘,透过帘子,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道身影依靠在榻上,姿态慵懒闲适。
我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杏柳,杏柳微微一俯身,低眉顺眼地道:“侯爷,小姐来了。”
闻言,我立刻收回眼神,规规矩矩地低下头:“父亲。”
“噗嗤……咳……咳咳!”
珠帘后方传来一阵明显没憋住的笑声,我和杏柳对视一眼,都有些懵。
“咳!杏柳,你先下去,我和小姐有话要说。”
那声音低沉清冷,听在耳里,有些熟悉,但一时半会儿,我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杏柳乖乖地退出去,顺便带上房门。
一只清瘦有力的手掀开珠帘,“哗啦啦”的一声,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站在面前的人身穿白袍,眉目清俊,偏生那双狭长的眼眸里,含着一抹促狭的笑。
我整个人如五雷轰顶一般,微微张开嘴巴,连连后退数步。
“扶……扶桑!”
很不愿意承认眼前这人就是扶桑,但,这人的确和扶桑长得一模一样。
想起刚才我还那般规矩地叫了一声父亲,我的脸色立刻垮了下去,咬牙切齿,恨恨地盯着他:“你是不是故意占我便宜!”
扶桑忍俊不禁“哎,你这人真是不讲道理,你一上来就管我叫父亲,我拦都拦不住,结果你反过来还说我占你便宜,天底下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我黑着一张脸,“真是会狡辩!你明明早就知道我是沈金枝了!否则你刚才都没看见我就开始笑!”
扶桑无辜地眨眨眼睛,“天地良心,我是听到了你的声音才确定是你的。就凭一道身影,我怎么知道是你?你自个儿瞅瞅,你穿着这身衣服,和你原来的样子有半点干系没有?”
……确实没有关系。
我本人并非汉服爱好者,平时都是穿现代的衣服。
扶桑说的有理有据,但我还是觉得,这孙子在忽悠我,可惜我找不到证据反驳他,心力交瘁,只能忽略这个问题。
我清了清嗓子,黑着脸道:“不说这个了,你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扶桑信步走到椅子上落座,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吹气。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的人赏心悦目,比现在很多古装电视剧还要优雅。
毕竟电视剧里都是一群现代人扮演古人,而扶桑本身就是古人。
我淡淡地别开眼,不想承认这人有一张好皮囊。
“你这是冤枉我啊,裴意,什么叫我带你来的?明明是那颗珠子带你来的。”
我皱了皱眉,走到他旁边坐下,“有区别吗?你这个人真烦,我现在到底怎么样才能出去?”
扶桑难得地露出沉思之色,“我在想,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究竟是镇安侯的记忆,还是沈金枝的记忆,亦或是……那个萧岐的记忆?”
“这个很重要吗?”
扶桑看了我一眼,“当然,这是谁的记忆,那颗珠子就是谁的精魄。同时,我们只有针对记忆的主人的心结,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我闷闷地道:“那应该和沈金枝没什么关系,根据我脑海中多出来的那段记忆,沈金枝就是一个普通人。”
我抬了抬眉头,“你呢?镇安侯是普通人吗?”
“是啊。”
我和扶桑面面相觑,同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名:萧岐。
如果沈金枝和镇安侯都是普通人,那颗精魄,只有可能是萧岐的。
扶桑抚掌道:“现下什么情况也说不准,只有等你嫁过去再说了。”
我的内心一阵挣扎,“……我能不能,不嫁啊?你知道的,我已经结过婚了,这样……这样我总感觉我背叛了元止寒一样。”
扶桑的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他自个儿都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你怎么还对他一心一意啊?”
“再说了,现在你也没见到他吧,说不定他就是萧岐呢。”
我撇了撇嘴,“那可不一定。”
扶桑惋惜地叹了一口气,“你不嫁也行。不过,我可提醒你,沈金枝结婚是非常重要的剧情进度,这个婚你要是不结的话,后面的一切都无法展开,我们更加不可能找到离开的方法。”
“我倒是没什么,本座毕竟是帝君,寿数比你长得多。你么,你要是出不去,就只能老死在这个地方了。”
我一下子站起来,头上的珠翠剧烈摇晃。
扶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似乎从一开始就料定了我会同意。
用力捏紧手指,我愤愤地瞪了他一眼,提着裙摆快速离开。
猛地打开门,蹲在大门口的杏柳吓了一大跳,急急忙忙站起来,“小姐,您和侯爷谈完了?”
“嗯……”
杏柳搀扶着我,急切地催促道:“那咱们赶紧走吧,迎亲的花轿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我瞥她一眼,“那你怎么不进来叫我?”
杏柳撅了噘嘴,嘀咕道:“让姑爷等等怎么了,您是侯爷唯一的女儿,您要出嫁,侯爷怎么舍得嘛。”
我脑子里,扶桑的脸已经和镇安侯完全贴合。
一想到在这个鬼地方,扶桑的身份是我爹,我就一阵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