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只要吃得不过量，偶尔吃一些“不健康”的食品，只会让人心情愉悦。
至少等郑嘉他们到家的时候，方仕秦看上去精神矍铄的，心情也很好。
郑嘉看到方仕秦之后还问他：“猜猜我这次给你带什么礼物啦？”
方仕秦就很像那种雀跃地期待爸爸妈妈给准备小礼物的小朋友那样，真的很配合地猜：“是薯条吗？还是汉堡包？”
“都不是，往不是吃的哪方面猜一猜呢？”
方仕秦又饶有兴趣地问：“那是一块上好的皮子吗？”
结果还真是。
张叮叮甚至都不知道郑嘉是怎么在每天都跟他们在一起的情况下，居然还去弄到了一块上好的皮子的。
因为刚回来，原本方仕秦是打算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的，可张叮叮性急，她着急想去看看出发之前制好的那块皮。
皮已经制好了，方仕秦实话实说告诉她：“就你那样不足以做到这个地步，所以你们出门之前嘉嘉已经重新帮你打理过一次，我回来之后也处理了一下。”
但其实就算没有他们这样帮忙，之前的步骤也是郑嘉一步步指点，甚至直接上手帮忙的。
接下来的一个步骤，就到画稿了。
画稿，也叫“过稿”“落样”。
这个步骤是要把雕刻的各种图谱纹样，包括脸谱服饰、道具等等图案都放在加工好的透明皮子下面，然后用小钢针把图样照描到皮子上。
皮影雕刻艺人所用的谱图有固定程式，大多都是老一辈的艺人流传下来的图样稿本，供雕刻作为样稿仿刻，现在只有极少数非常有成就的艺人，才能够根据需要随时创造新的造型。
换句话说，创新造型是需要一定功底的，并不是谁想创新都能做到。
张叮叮上来就很像在采访老艺术家，询问方仕秦：“师父那您能够创新造型吗？”
“年轻的时候是尝试过的，后来就不常做这样的尝试了，”方仕秦笑眯眯地回答她，“主要是皮影戏艺人也有各自擅长的领域，不擅长的事，需要学会接受。”
“那传统图谱是什么样的呢？”
方仕秦看了一眼郑嘉，于是郑嘉就去拿了一沓传统图谱出来。
“传统图谱，有一点类似中国绘画艺术里的工笔白描线图，所以这些图谱也被称作线谱，而雕刻皮影的工匠也有线将的称谓。”
“画稿之前，需要根据每块皮的质量和面积大小来决定用途，”郑嘉继续说，“一般头茬选一些明亮干净的皮子，下身选厚一些的皮子，其他质量稍微次一点的可以用来做亭台楼阁和其他辅助性的背景。”
制好的皮子是现成的，郑嘉干脆拿这块皮子来做讲解：“你们看，皮子有正、反面之分，正面不会出现毛痕，所以一般过稿都以正面为主。”
这些算是在给张叮叮和茅宁复习了。
茅宁经过这一路的见识，这时候已经进步许多，可以直接开口提出自己的想法：“画稿……这方面，我大概可以试一试。”
张叮叮在这种时候，并没有那种不健康的好胜心，非要跟茅宁争个高低上下的，她也很实诚的帮茅宁说话：“他真可以试试，他们家里大多数人都会画画，嘉嘉你知道的，上次在嘉峪关……”
嘉峪关那次，还真是令郑嘉印象深刻啊。
“是的呢，”郑嘉扭头看向方仕秦，“姥爷，茅宁他们家族都有画画的天赋，要不然让他试试？”
茅宁的所谓试试，当然不是描摹老一辈艺术家留下的传统图谱，他真正想做的是创新。
连方仕秦都说他后来并不轻易尝试了，可他也说了，年轻的时候是有做过这方面努力的。
那茅宁还年轻，还有很多试错的机会，而且这只是在方家的非常私人的一个行为而已，也没有叫嚷着非要弄个电视台的人来对着他全球直播啥的，就自己在家试试嘛，不行也没有关系呀。
方仕秦已经到家两天，休息得比较充分了，他问茅宁：“打算现在就试试吗？还是说需要先休息两天？”
茅宁毕竟年轻，旅途的疲累和眼下的兴奋比起来，真可以说是啥也不是。
他立刻说：“我现在就想试试。”
说完才又看向方仕秦，小心翼翼地询问：“可以吗师父？”
连他都已经开始喊师父了。
这么有仪式感的一个人，他的分寸感让他直到这一刻之前，都认为还没有进行正式的拜师礼，所以只能叫老师而已。
他都喊“师父”了。
方仕秦笑眯眯地说：“当然可以。”
于是他一个示意，郑嘉就像助教一样，去帮茅宁把所有工具都准备齐全了。
因为这次是茅宁的主场，所以如果需要记录的话，就只能张叮叮来了。
张叮叮并没有扛摄像机的经历，也不至于矫情到扛不起的地步，但确实扛起来不那么稳，拍摄出来的效果会大打折扣，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如直接拿手机拍呢。
于是她就真的打开了手机自带原相机，来进行拍摄。
反正后期怎么剪辑还是靠茅宁自己嘛。
茅宁坐在案台前，先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郑嘉给他们复习的步骤，但落实到具体动作，是老师没有办法言传的。
郑嘉自己也说，她并不擅长画稿这个步骤，连方仕秦亲自上，也需要用传统图谱来描，这时候也只能靠茅宁自己了。
茅宁屏气凝神地看着眼前的画纸。
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面对画纸，也不是他第一次拿起画笔，可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更紧张、更激动。
他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深呼吸之后，很快拿起了画笔。
笔落成锋。
也许是因为一路一直都在接受皮影戏相关知识的熏陶，落笔的那一刻，仿佛手它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威武雄壮的大将军在战场上头戴盔甲、手执钢刃，能单枪匹马以利刃刺穿敌人胸膛。
借助马的冲力，直接将敌人从他的马背上挑起。
谁敢横刀立马！
唯我……
上下五千年，每一位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的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