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林妧若有所指的话,李真一改不羁模样,他咳嗽一声,将身子摆正,"我心里自然是日日想着祖父,就不牢你费心了。"
看着突然一声不吭的李真,李然有些好奇,难不成上次祖父晕倒的事跟李真有关?
对上李然疑惑的深情,林妧摇摇头,没有说那么多,毕竟上次胡氏求她,不要将事情的真相说给李然,要不然以李然的脾气一定绕不了李真,就算他是他大哥。
经过这一个小插曲,林妧又从堂屋出去了,马上到中午,里正正巧过来,家里的人也到齐了,他们该用饭了。
这次就是家里人热闹热闹,堂屋里除了李家人只有里正一个外人。
里正先对李然表示恭喜,又说李家村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举人,李然给李家村争光了。
回去他一定把这件事记到族谱上去,到时候后人知道脸上也有光。
李然压根没想着这一茬,但是里正既然提出来了,他也不好意思说不记,这样不成不给里正面子了。
李真从坐到桌上吃饭开始就一直拉着长脸,仿佛谁欠他钱一样。
李父也是老大,他知道当老大不如老二时的感觉,虽然有些憋屈,但是也是真心实意想要一家人好。
李父给李真夹了一筷子茄子,他记得李真小时候最喜欢吃红烧茄子,每次到茄子的季节,他都会央着胡氏做。
李真冷眼看着碗里的茄子,他一点也不想吃,再喜欢吃茄子,那也是他小时候的喜欢,这么多年了,谁还在意过他?
李真自顾自地给自己夹菜,但是李父给他夹得茄子他是碰都不碰。
李父叹息一声,好好的一家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就连坐在一起吃个饭,也吃不好。
李父之所以给李真夹菜,那是李父觉得过年胡氏说他说的太严重了,怕李真心里还有气,一家人,有什么坎过不去,孩子跟老子有什么隔夜仇!
李父这样想是他不知道前头李真气晕李秀才的事。
别的不说,别管胡氏平日嘴再碎,再藏不住话,这次的事她瞒的死死的。
胡氏这样想的,她再给李真最后一次机会,倘若李真还一意孤行只想自己,那就别怪她把李真做的过事一一说出来。
"李真,我上次去镇上,听说你如今的生意做的不错,还是老秀才会教孩子,一个两个都能成才。"
李真喝了一口闷酒,"里正,您别说了,我不过一个卖货郎,哪能跟举人比,我这要算成才,天底下就没有不成才的人了。"
里正看着李真坐着一直不吭声,他本意是也不能所有风头都让他二弟一个人出了,才会故意说他,哪能想到李真这么说。
看来倒是他说话不对了,"你能在镇上有间铺子,对咱们庄稼人来说,已经想都不敢想了。"
李真冷笑两声,"里正客气,我也不过是靠着岳家才能走到今天。"
李真话音刚落,桌子上气氛突然冷了下来。
李秀才眼皮抬都没抬,李真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他老了,若什么事都放在心上,只会给自己找罪受。
"来来来,大家多吃点,今天我可是特意拿出来了竹叶青,这酒有年头了,大家尝尝怎么样。"
只李秀才这一句话,桌子上又热闹起来,一会儿木林敬李然,一会儿张大有敬李然,喝的李然有些晕乎,脸色通红。
李然平日也不爱喝酒,只是今天情况特殊,他不想拒绝别人的好意。
看着李然有些醉意,还是李秀才出面制止了两个孙女婿,李然酒量原本就不怎么样,哪能让他们这样灌。
李真看着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他心里更堵,方才他是故意那样说的,他本来想李秀才听他这样说,会生气,会骂他一顿。
没想到,他祖父压根不理他这一茬,李真郁闷啊,眼角桌子上的人都不搭理他,李真更觉没意思。
他也不管其他人,端着一杯酒就出去了。
大山看他走路晕晕乎乎,问李秀才用不用跟着他,李秀才摇摇头。
说起来,李真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心眼越来越小,李秀才若是跟他一般见识,只怕要被李真气死。
李真来到院子里,听着堂屋、厨房里一片欢声笑语,他想芸娘了。
不过他知道,若是芸娘今天一块过来,大家肯定不会这么开心,反正不管是谁,都喜欢林妧,不喜欢芸娘。
李真不明白,林妧微笑着,天天一副虚情假意的模样,怎么大家都喜欢她?
而芸娘虽然身子弱了一点,但是温柔体贴,怎么就入不了他娘的眼。
别的不说,芸娘拼死拼活给他生下一对孩子,林妧呢,嫁进来一年多,连个孩子都没有,还能得不得了,想要什么一生一生一双人。
要他说,最多两年,林妧要是还没有孩子,迟早要被李然抛弃,李然现在是举人,以后遇到投怀送抱的多了,他怎么就能一直对林妧这么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李真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微风吹过,他脑子有一丝清明,芸娘身子又不好了,老是生病,大夫说,芸娘还是月子里留下的病根,不好治,得慢慢养。
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他心里有了主意,不过脑子有了主意,身子还没反应过来,他一转身,杯子碰到了墙壁,咔嚓一声,杯子应声而碎。
李真环顾四周,没有人出来看他,没有人听见,他呵呵轻笑几声,估计大家都开心的玩闹,谁会注意到他。
李真晃晃脑子,他晃晃悠悠去了胡氏的屋子。
李真记得,小时候经常见他娘把好东西藏在桌子最下边的那个格里,如今呢,他娘有没有变?
他慢慢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拉开最底下的那个抽屉,李真屏住呼吸,看着那块熟悉的手帕,就是它了。
拿到手里,李真只看了一眼,就把东西揣到胸口,此时他的心跳的砰砰快。
李真安慰自己,这是在自己家,自己拿家里的东西不算偷,况且他娘不把东西给他,以后也是留着便宜李然那小子,所以让他拿走有何不可?
"李真,李真,你在哪,喝汤了你快过来。"
听着外头他娘的喊声,李真躲在门的后边,要是被他娘发现,他这样,保不准他娘那暴脾气能干出来什么事。
胡氏往堂屋送汤,独独没有见李真,大山说,李真去了院子里,可是,她在院子里也没瞧见啊,难不成李真又偷偷回去了?胡氏站在院子里,喊了几声也没搭理她。
林妧端着一个托盘也出来了,"娘,堂屋的汤够不够?"
胡氏没听见,她还在想李真到底去哪了,她想去外头看看,记着李真的马车是不是没了。
一不留神一下撞到了林妧端着的碗上,汤汤水水撒了胡氏一身。
林妧赶紧将托盘放到地上,拉过胡氏的手,看看有没有烫到。
所幸这个汤做好了有一会儿,且胡氏想着大热天,热汤谁都喝不下去,她故意放冷了才盛碗。
"娘,你先回屋换身衣裳吧,衣裳湿乎乎的黏在身上,肯定不舒服。"
胡氏点点头,做汤的时候她还放了猪油,香,好吃。
可猪油洒到身上就黏糊了,一会该有味了。
胡氏率先回到屋里,她准备在柜子里找一件干净的衣裳。
忽然感觉到有地方不对劲,屋里有人来过,她早晨放在桌子上的一些碎银没了,还有她的桌子明显有人翻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