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当时黄寡妇又不在场。
荷花婶子看起来也不是多嘴的人。
这一问,林妧脑子里更清楚了。
黄寡妇突然被问,眼神飘忽不定,嘴上还逞强。
"我听别人说的不行吗?"
"听别人说?听谁说的?"
黄寡妇像是想通了,扭着屁股往前走两步。
"还能听谁说,那天那么多人,我求佛回来,就听到有人说,前头那个秀才娘子,模样不错,可惜是个不能生的。"
看着林妧不信的表情,黄寡妇语气更坚定,"旁边卖绿豆汤的还说,多好的小娘子,怎么就摊上了这事,太可惜了。"
胡氏不愿听她胡咧咧,一肩膀把黄寡妇顶到旁边。
拉着林妧就走。
旁边黄寡妇不甘心,想要上前再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男人一把搂住。
那人不知说了什么,黄寡妇恨恨的看了林妧几眼,跺跺脚走了。
两人到了荷花婶子家,林妧把篮子递给荷花婶子。
冯荷花一看,这么多,得有三十个,连忙推脱,都是一个村的,拿几个鸡蛋是个意思就行了,拿这么多,以后她怎么还。
见此情景,胡氏给林妧指了指。
林妧会意,提着篮子去了她家厨房,把篮子放厨房了。
"大嫂,你说你来就来,拿这么多鸡蛋做什么,家里养着鸡,不愁吃。"
胡氏看着她家鸡圈,五只不算肥的老母鸡在鸡圈里溜达。
"拿就拿来了,谁家给你一样,还嫌鸡蛋多?"
荷花婶子陪笑,她不是那意思,街里街坊,用要礼尚往来才好。
"快带着我们看看你的大胖孙子吧,这回你高兴了吧。"
荷花婶子脸上止不住的笑意,连忙将她们迎进屋,虽说才十月,怕进去风,门上挂了个大厚棉帘子。
一进屋,林妧感觉屋里有些暗,现下正是白天,屋里没点灯。
荷花婶子的儿媳妇半躺在床上,看见来人,想要下床,胡氏赶紧制止住她。
"大旺媳妇,你好好躺着,月子坐好了,以后不受罪。"
大旺媳妇点点头,"大娘说的是。真是不巧,这会儿孩子刚吃了奶,睡着了。"
胡氏上前,看她怀里躺着的小孩,眼睛闭着,小嘴不停动,真是个大胖小子。
胡氏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递给大旺媳妇,"这里是半斤红糖,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大旺媳妇看向她婆婆,荷花婶子推开胡氏的手,"大嫂子,你拿了那么多鸡蛋,这又是干啥,你快收起来。"
胡氏往后退一步,躲过她的手。
"我这又不是给你的,你说什么,我看这胖小子有福,我让他娘喝的,还用你管。"
不管胡氏怎么说,荷花婶子也不要,红糖多贵,哪能收这么贵的东西。
"婶子,你就收下吧,我跟娘过来,一是看看孩子,另外也想沾沾喜气,给孩子一点东西,又不多,你就别推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荷花婶子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让大旺媳妇收好。
这份心意她记在心里了。
荷花婶子把鸡蛋拿出来,篮子给林妧,让她带走。
荷花婶子家比较偏,平时跟村里人也没打过多少交道。
如今,胡氏向她示好,她哪有拒人千里之外的道理,之前,她想,若是跟秀才家走得近,怕有人说闲话,说她巴结人。
经过此事她看明白了,人秀才家就是会办事,而且人也不因她家穷而看轻她,她高兴。
出了荷花婶子家,胡氏说要去后山上摘点应季菜,最近荠菜就挺多。
林妧说,她跟胡氏一起,林妧来这么久,还没去过后山。
胡氏没有不同意的道理,林妧就该多出来转转,心情好。再说也不去深山,就在山脚看啦,也不怕遇到什么。
婆媳二人边走边说,林妧还笑言,今天拿了篮子,说不定还能碰见什么稀奇的东西。
很快走到了山脚下,胡氏让林妧小心。
山脚处有一条小溪流,旁边的石头滑的很,胡氏之前在小溪旁边滑倒过。
还没进山,林妧就感觉山上郁郁葱葱,跟之前的寒山寺还不一样,寒山寺属于官家拿钱修建的,还修了直登山顶的路,所以去的人多。
像他们村的后山,没人管,也就山脚下有一条歪歪扭扭的小路,还是村里人经常过踩出来的。
山脚下,大树少,各种草长得十分茂密。
胡氏嘱咐林妧,紧紧跟着她,自己别瞎跑,这的草快比人高了,不太安全。
林妧点点头,她听胡氏的,跟胡氏前后脚走路。
"快看,那有荠菜。"
说着胡氏手指的方向,林妧看到地上长了一大片绿油油的荠菜。
胡氏眉开眼笑,今天运气真是好。况最近很少下雨,路还十分好走。
两人蹲在地上挖荠菜,由于来的匆忙,没拿趁手的东西,两人挖的手上都是泥。
看着身上、手上都是泥,林妧说要去洗洗,顺便把荠菜也一并洗洗。
两人十分狼狈,胡氏也就同意,胡氏知道小溪就在附近,十分小心的朝小溪走去。
由于来的人少,地上都是苔藓。
两人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蹲在地上洗手。
林妧看着溪水十分清澈,手伸进水里来回划拉。
胡氏看她这么孩子气,心里想,这可不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她看见一块五彩斑斓的石头,被水流冲击的摇摇晃晃,想把石头摆正。
"咦?"
"怎么了?"
林妧把石头拿起来,被石头挡着的地方,有五个白生生的蛋,看着比一般的鸡蛋大不少。
胡氏小心翼翼的把蛋拿起来,"这咋有鸭蛋,这附近有鸭子?"
说着,把鸭蛋放在篮子里,五个大鸭蛋正好铺满一层。
"这可是意外之喜,还真叫你说中了,咱今儿中午吃荠菜炒大鸭蛋。"
两人把菜洗干净,把菜放在鸭蛋上,盖了个严严实实。
两人心满意足,正准备回家。
却看见两道模糊的身影,胡氏压低了身子,她想看看这俩人要干啥。
不远处闪过一黄一灰两道身影,正是黄寡妇和他的姘头。
两人来的匆忙,想着上午头上了,这应该没什么人。
两人猴急的扒开对方的衣裳,胡氏真是没眼看,正要偷偷的走。
啪的一声,黄寡妇一巴掌打在她姘头手上。
"今天那个疯婆子打我的手,你看着也不知道帮忙。"
那姘头先在她身上狠狠地吸了几下,"哼,还说我,我真怕你说漏嘴,你没见她那儿媳妇,怀疑你了吗?"
"切,她怀疑什么,反正我就咬死不认就行了呗。"
她姘头冷哼一声,这个傻娘们,可千万别坏了他的好事。
"总之,在事情没有成功之前,你少跟她们娘俩接触。万一知道背后是我们搞鬼,吃不了兜着走。"
胡氏还纳闷,这俩人说话,藏一半露一半,到底说的什么。
果然如此,林妧已经知道他们打的什么鬼主意。
"她怎么会知道,你不说我不说,那神棍想要银子,就得听我们的,到时候狠狠坑她们一笔。"
听到这里,胡氏也大概明白这俩人的计划。
"我总觉得她们不会轻易上当,这样吧,明天我先去镇上找刘骗子,跟他商量商量。"
那男的不知道摸了哪里,黄寡妇身子软了下来,哼哼道,"好,都听你的,你别猴急。"
接下来就是不可描述的声音。
胡氏正在气头上,想这时候出去正好吓吓这对狗男女,真是没脸没皮,昨天才被人抓住,今天又跑出来干这事。
她身后的林妧,悄悄拉拉胡氏的衣裳。
等胡氏凑过去,林妧用十分小的声音说,"娘,咱们先回家,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胡氏不甘心,被人骗了,哪能咽下这口气。
"娘,现在正在晌午头上,这里又没人,那男的要恼羞成怒,咱们俩可对付不了。"
这话说的明白,若是那个男的动了杀心,就凭她们喊人,现在家家户户都回家吃饭去了,谁能听见。
黄寡妇的姘头,吊捎眼,一脸横肉,看着就像亡命之徒。这样一想,胡氏被吓出一身冷汗,腿都有些软。
俩人小心翼翼绕路回家。
回到家,胡氏还惊魂未定,这一路上脑子里一直想着黄寡妇姘头的模样,渗人。
中午用三个大鸭蛋炒了荠菜,胡氏看着荠菜新鲜,想着剩下的包饺子。
下午,娘俩开始包饺子,胡氏先和了一大盆白面,把荠菜在热水里焯了焯水,又把剩下的两个大鸭蛋拌着猪油炒炒,那味道,香死个人。
幸好大山去地里拔草不在家,要不然口水又流一地。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秀才看着一盘盘新鲜出炉的饺子,胃口大开,忍不住多吃了半碗。
还要再盛时,被急得李父拦下了。
李秀才气的胡子一动一动的,"怎么?你小子吃饺子也不让我吃饱。"
李父委屈巴巴,拦着他盛饭的身影却一动不动。
"爹,你少吃点,大晚上,吃多了不消化。"
李秀才还是很生气,好不容易吃顿饺子,还不让多吃。
"祖父,您要是还想吃,明天早上我单独给您下一碗饺子如何?"
李秀才一听,这样也好,不过是不是显得太馋了,有些不好意思。
林妧继续说,"我听人说,饺子配醋最是相宜。明儿清起来,我去大有家打点回来。"
听林妧这样说,李秀才眼前一亮,他曾读过一首诗,诗上说,"清水飘芙蓉,元宝落玉盘。饕餮世间味,最是此物鲜"。
若是荠菜鸭蛋馅,再配上鲜醋,那一口不得快活似神仙?
李秀才满怀期待的踱步而走。
傍晚,胡氏抹黑找林妧,问她可有什么主意,要是李然在就好了,还能多个出主意的。
“妧妧,咱们可不能轻易放过他们,这口恶气我咽不下。”
谁说不是,林妧异常气愤,说人不能生养,要是心气大的,说不定回到家就上吊了。
无论如何,林妧有了一个想法,把想法跟胡氏说了说,胡氏双手赞同。不亏是平安媳妇,夫妻二人都那么聪明。
这天,李枚驾着牛车回娘家,把娘家的粮食成袋拉着往外运。
“李枚,你拉这么多粮食干啥去?你家能吃了这么多?”
李枚笑笑,笑意不达眼底,“我娘说最近缺银子,想着把粮食卖了,正好我家有车,就过来帮忙来着。”
“你家粮食多,吃也吃不完,卖了也行,有银子傍身也是一样的。”
李枚架着牛车走远了,村里人还纳闷秀才家也能缺银子?
这两天,李枚从娘家运出去整整六车粮食,有能人算了算,这机车粮食怎么不得卖三十两银子,秀才家就是家大业大。
这是他们看见的,还有看不见的,众人羡慕也羡慕不起来,这都是命。
李然家闹出这么大动静,黄寡妇想不听说也难。
这天,黄寡妇刚走出家门,就听见墙角两个婆子嚼舌根。
“你说秀才家有什么急用的?这李然出去读书不花钱,官家还给粮食银子,他家有什么大事?”
“可不是,啥时候听说过他家这么大阵仗,还得凑银子。”
其中一个压低了声音,“前几天,还是李然媳妇生不出孩子,不会真是为了这事吧。”
另一个看看左右没人,“可巧,我昨儿路过秀才家,听那胡氏说,不管那半仙算得准不准,反正这个钱她出,怎么治都得把李然媳妇治好。”
“啧啧啧,真是财大气粗。”
“可不是呢?要我说,人李然媳妇天生好命,在哪都受人待见。”
黄寡妇听了,心里十分不爽快,都是女人,凭什么她能过那么好,自己就跟过街老鼠一样,她不服。
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既如此,她就要打破林妧这种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