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书房的门打开了,林宣刚才听见了动静,他正好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刚出来就看见院子里站着他姐。
林妧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林宣不要声张。
虽然是白天,想着大白天家里进了贼,林妧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林妧想着这个贼能光天化日来他家,肯定胆子大的很,所以林妧清清嗓子故意的问,"娘?是你在屋里吗,娘你回家了吗?"
回应的林妧的是无声的寂静,随后林妧听见一声猫叫,一只大花猫从墙上跳下来,林妧顾做镇定的说了声,"原来是只大花猫啊,你可真是个闯祸精。"
话虽这么说,林妧却不敢大意,她悄悄走到檐下,将一根竖着的棍子递给林宣,让他去书房呆着,别管听到了什么,都不要出来。
林宣看着林妧异常严肃的表情,好像也明白了什么,他拿着棍子回到屋里,将棍子放在脚下,安心的写着大字。
林妧顺了口气,看见握在院子里正中央的大花猫,强忍着害怕,将大花猫搂在怀里,"你这个惹祸精还敢呆在这里?正好我要出去,你跟我一起出去吧,我非得知道你是谁家的,让你的主人好好管教管教你不可。"
说着,林妧又出去了,走出院门时,想把大门合上,可关了几关没关上,因着手心里的汗太多,林妧顾不得那么多,把汗在衣裳上抹了抹,这才顺利将门关上。
因着他家是木门,合上时候会有很大的响声,林妧想,这正好给屋里那贼一个响,你想拿什么尽管拿,只要不伤害老人跟孩子就行。
一到街上那只大花猫就从林妧的怀里窜出去,林妧看着了街上稀稀拉拉的人,并且都是老人和小孩,身强体壮的人现在都在山上,要按往常,这时候村里人最多,看来这贼人是有备而来。
要是去山上喊人,林妧怕太耽误时间,林妧害怕的敲敲脑袋,她有些慌,家里只有李秀才跟林宣,一旦发生争执,他俩加起来都不够别人打的。
林妧像个无头苍蝇,在大街上转圈,刚才她怎么就没把林宣他们喊出来呢?现在去喊林宣和祖父,肯定会打草惊蛇,林妧又后悔又害怕,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若秀才跟林宣出了意外,她也不想活了。
正在这时,林妧听见了一阵马蹄声,她抬头望去,来的人正是介三。
介三大老远地看见林妧低着头,又走近才发现她泪流满面,赶紧跳下马车,问她发生了何事?
此时村里一些老头老婆子看见林妧哭的这么伤心,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她,怎么了?
林妧指了指她家,说,她家里现在有个贼,就在胡氏屋里,她找不到人帮忙捉贼,现在家里只有李秀才跟林宣,她害怕他们出事。
介三听到这,正好他来了,他摩拳擦掌,好你个小贼,偷东西偷到了爷爷头上,也不看看你有本事偷,有没有本事拿走。
有了介三,林妧心里有底多了,她估摸着胡氏屋里只有一个人,看介三的身手,他可是押镖的,对付三五个人不成问题。
一群看热闹的人跟着林妧去了她家。
林妧推开木门,就听见刺啦一声特别响,林妧大声的朝着院里喊,"祖父,您快看看今天谁来看您来啦!"
胡氏屋里的人方才在听见林妧在外头说话的声音,心里一阵烦躁,他在胡氏的屋里翻的时间不短,除了找到一串铜钱并一枚银簪外,并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平日里看着秀才家吃香的喝辣的,他家是真的没钱还是胡氏藏的严实呢?
方才听到林妧打喷嚏,他正在桌子上乱翻,一不小心就把桌子上的碗推到了地下,闹出了声响,幸亏这时来个了猫,才没引起大的动静。
兴许是自己长时间没有偷过东西,生疏了,翻箱倒柜也找不出来什么,他打算的正好,到晌午头上秀才家应该没人的。胡氏三人在山上,林妧又不在家,只剩个李秀才,一个老头子,就算被他看见了,他也能轻松的把李秀才干掉,谁知这么巧,秀才家来了客人。
真是失策,他不甘心的捶了捶身后的墙。
听着门开门关的声音,他躲在墙后,他在想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安全的逃出去,不管怎样,他不被人发现最重要。
院子里闹哄哄的,他的思绪跟着外边的动静起起落落,突然,他听到了一个清晰的开门声,不应该啊,明明人都在院子里说话,难道是谁过来拿东西?他来秀才家不过几次,但是他记得清楚,堂屋旁边就是胡氏的屋子,若说秀才家的银子在谁手上,非胡氏莫属。
他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将自己的身子又往下蹲了蹲,还没一会,他感觉腿有些疼,脸上冒出来不少虚汗。
他闭了闭眼,用袖子将额头上的汗擦了擦,忽然一阵风袭来,他感觉不妙,赶紧站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虚影闪进来,他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一个扫荡腿踢中膝盖,他直直的跪在地上。
介三动作迅速,将他的双手拽到背上,使他整个人使不上劲。同是介三环顾四周,没有别的人,介三鼻子哼了一声,压着他去了外边,看着他走路一瘸一拐,介三冷笑,就这么一个瘸子,还学别人当贼,简直笑掉人的大牙。
院子里站了大大小小十几个人,看着介三真从屋里压出来一个人,那人虽低着头,都是一个村的,谁还能不认识他?
一个老人颤巍巍的拄着拐棍,恨铁不成的指着他,"你糊涂啊!"
那人低着头还是不说话。
林妧本来料想到这事跟他脱不了干系,没想到真的是他。
"李二蛋,大天白日,你怎么敢跑到我家偷东西?你好大的胆子。"
旁边的小孩七嘴八舌,"他是个瘸子,还是个小偷,哈哈哈,小偷小偷。"
"小偷最坏了,咱们快点找石头,打小偷。"
无论旁人说什么,李二蛋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林妧冷眼看着李二蛋,估计这个事他计划了挺长时间,她对着好几个八九岁的小孩,"小弟弟们,麻烦去里正家,把里正爷爷喊过来,一会儿我给你们糖吃。"
小孩一听到有糖吃,说话不及跑远了,一个赛一个的跑得快。
正好赶上从山上下来的胡氏,胡氏看着好几个小孩跑去了里正家,便问其中的一个小孩,"出啥大事了?你们去里正家干啥?"
小孩猛的看着胡氏,他歪着头想了想,就是你们家出事啦,"那个,一个人在你家抓了个贼,我们要找里正爷爷过去,秀才娘子给糖吃。"
胡氏双眼瞪大,她家怎么会进贼?三个人也顾不上身体劳累,小路小跑回了家。
进到家,就看见院子里围了一圈人,胡氏挤进人群,看着介三站在最前边,而李二蛋正跪在地上。
难不成李二蛋就是小孩儿说的贼?
这时里正也过来了,看见地上跪着的李二蛋,话没说出口,先叹息一声。
看到里正过来,林妧拿了一把饴糖,给每个小朋友都分了两颗,算是奖励他们的。
"里正,今天爹娘都不在家,去了后山,为什么去后山,我想着大家也都清楚,李二蛋这几日在村里散布谣言,说后山上有人参,这不,我家里人也去了山上,正巧我出门买豆腐,路上我想起来前几日用的荷花婶子家的篮子还没还,回家时察觉出不对劲,可我一个女人家,手无缚鸡之力,能怎么办?"
说着林妧哭了起来,这次真不是她装的,她是一阵后怕,若当时听到瓷碗落地的声音进屋查看,说不定李二蛋为了银子就能杀人。
看他大姐哭的这么伤心,林宣也抹抹眼泪,就算他大姐再难过,心里想的还是他,还把院子里唯一一根粗棍子给他,这根棍子原本是大山每日挑水的,用完了很自然的靠墙边放着。
林妧看着林宣,有些后怕的说,"我出门后,家里就剩下祖父和我弟弟,他们一老一小,若是听见什么动静出来看,若碰上李二蛋,哪里是李二蛋的对手,想到这里我就一阵后怕,光天化日,他也大胆了。"
里正想着这几日村里人确实去后山去的勤,真如林妧说的,最初后山有人参就是李二蛋说的,"李二蛋,我问你,秀才娘子说的可是真的?你是故意设局让村里人上山,你好行鸡鸣狗盗之事?"
李二蛋还是一声不吭,反正他被抓了,随便其他人怎么想,他就这样。
方才从看见李二蛋的那一刻,林妧就在思考一件事,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让李二蛋再当贼。
之前听胡氏说,李二蛋七八年前他娘刚没的时候,总爱在村里偷鸡摸狗,被人抓到过几次之后,有人对着李二蛋的鼻子骂,说他爹他娘都是村里老实本分的人,怎么生出了这么个不肖子孙。
后来,李二蛋就不偷了,这么多年了,李二蛋虽过的穷,可有吃的就吃,没吃的就饿着,村里人对他的印象也改关不少,毕竟,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可谁能想到,他重操旧业,为了来他家偷东西还设局。
不过,林妧想,一定跟那个人有关,所以她刚才也让另一波小孩去通知了,想必那个人很快就来。
说曹操曹操到,在林妧期盼的目光里,黄寡妇出现了。
只不过让林妧吃惊的是,黄寡妇怎么这么瘦,像变了个人一样。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一直紧要牙关死不开口的李二蛋,在看见黄寡妇的那一刻,他有些羞愧,想把身子往后躲,可介三牢牢固定他的手臂,李二蛋挣脱不了。
黄寡妇自从进了李然家的大门,看见李二蛋跪在地上,她忽然什么都想明白了的,李二蛋做这么多,都是为了她。
黄寡妇泪如雨下,她跑着扑到李二蛋跟前,"蛋哥,你怎么这么冲动,你不该做这种傻事,你对我如此好,我该怎么报答你,我心里难安啊!"
谁知李二蛋只是将脸扭到旁边,看也不看黄寡妇一眼,"你别挨着我,我烦死你了,天天给我做的都是啥饭,大过年的,想吃点肉都没有,等我有了银子,就可以每天大鱼大肉,谁也管不着老子。"
听着李二蛋的话,村里人更是一阵鄙夷,谁不知道之前他腿受伤,全是因为黄寡妇伺候他,他才能好这么快,这不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活该李二蛋打一辈子光棍儿。
一旁的林妧看了,却不这么想,她清楚的看到,因着黄杏儿过来,李二蛋明显的想往后缩,生怕她看见他这么不堪。故意说这么多羞辱人的话,无非想让黄杏儿知难而退,不再搭理他呗。
这么看来,李二蛋对黄杏儿倒是有几分真心,要不然方才他一直三缄其口,直到看见黄杏儿才说了这么多。
看着黄杏儿依然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李二蛋双手紧握,冲着黄杏儿破口大骂,"你这个命里带衰的女人,谁跟你在一起谁倒霉,我家就我自己一个人,求你别祸害我了,看不见你,我高兴,你快滚,滚的远远的,永远别出现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