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妃,只得以嘉宁殿为中心,另延伸了几处凉棚。
这几日又是布置、又是安排座次,忙了个不亦乐乎。
这次宴会实属,近年来皇宫举行的规模最大的宴会。
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
与其说是一场宴会,倒不如说是一场皇家的相亲大会。
夏花绚烂,宾客如云。
东宁帝一袭明黄色绣龙常服端坐在宴会的最高席位上。
难得出席这种场合的他,使得这场宴会更加激动人心。
这便意味着,一旦谁被皇家看中,可能立时就有指婚的圣谕降下来。
机会难得,能来此夫人小姐是一早就收到了消息。
这半个月来,京城有名的布庄、首饰铺子、脂粉香料铺子无一不是人满为患。
尤其是那些稀有货、上品货,不是老客户根本抢不到手。
这种洛阳纸贵的局面,便是此次宴会的经济效用了。
东宁帝之下左手边是朝臣,自然按品阶次第。
右手边是四妃!
四妃中德妃位置最高,接下来是阮妃、锦妃、容妃。
德妃雍容、阮妃娇媚、锦妃雅致、容妃俏丽,四妃齐聚,一团和气!!!
四妃往下是其它妃嫔和东朝皇亲国戚,数得上的朝臣、有品级的家眷。
适龄的王孙公子、公主小姐……
今日人人都透着一股子钻营劲儿,从脑袋顶到脚底心儿,削的溜尖溜尖。
甚至就连斟茶倒水的小宫女都比平时更精神。
谁还没个麻雀变凤凰的梦呢!
薛牧羽穿的并不出众,中规中矩而已。
然他坐在那里,就是一个发光体,全场的目光,不自觉的会汇聚向他。
刚刚一轮歌舞,六公主韩渘儿一袭水袖翩然若只大花蝴蝶。
袖筒子伸伸缩缩,无论是眼神还是肢体,不停的撩。
但凡长着眼的人都明白公主的意思,只有薛牧羽自己茫然无觉。
纹丝不动的像只怎么也敲不响的榆木疙瘩。
众人不由心底唏嘘:
虽然可惜了一副好样貌,
却是个身残志坚的!!!
韩渘儿铩羽而归!
她恨恨的看向韩渃儿,“我说穿那件缀锦镶珍珠的舞衣,你偏偏说这件好。现在怎么样?”
韩渃儿低头不敢说话。
看她平时跟韩渘儿沆瀣一气,但在私底下,她却一样的要看人脸色,仰人鼻息。
寄人篱下啊!
阮妃轻轻拍了拍韩渘儿,让她不要再骂妹妹。
这倒不是她真心疼惜韩渃儿,不过是不想韩渘儿在这种场合里失了气度。
私底下,女儿怎么消遣韩渃儿,自己也懒得管!
阮妃端着起一只盘子,又向上座努了努嘴。
韩渘儿会意,这盘葡萄是阮妃刚刚剥好的。
她笑嘻嘻接过来,走向了东宁帝。
“女儿剥了葡萄,个个都又大又甜,给父皇尝尝!”
东宁帝示意阿泰接过来放在桌上,轻飘飘的说了句,“懂事!”
韩渘儿正想再撒两句娇。
忽听隔水,有歌声远远飘过来。
歌声婉转,混着水音,听着极为悠远。
在如此歌舞升平的热闹里,竟隐隐带出了些超然的意境!
东宁帝回头问阿泰:“是谁呀?”
阿泰看向他身后升平署的小宫人。
面面相觑,谁也不记得宫里还有这样一号伶人!
坐在下首的锦妃,想了想,不确定道:“听着,有些像……三公主。”
东宁帝:“沁儿?我倒不知她会唱歌。”
锦妃笑:“陛下能分清她们谁是谁,就不错了!”
德妃插话,一指立在一边的韩渘儿,“刚刚三公主的舞跳得也好,陛下不是也说不知道嘛。”
阮妃笑:“几个公主各有千秋,陛下是看花了。”
容妃撇了撇嘴,她是惯常看不起这些假惺惺的互相吹捧的。
东宁帝不在意的笑了笑,不作解释。
反正,他与儿女都亲近,谁都知道。
阮妃碰了碰韩渃儿。
韩渃儿立时瞪起了眼睛,惊讶道:“德妃娘娘不是罚三姐禁足吗?她怎么又擅自出来了?”
东宁帝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叫,自己要听曲子。
韩渃儿只好闭嘴。
德妃本想息事宁人,将韩沁儿乔装出宫的事情带过去,就算了。
毕竟在这里,还有朝臣和家眷。皇家的遮羞布,该盖还是要盖的。
却不想竟被韩渘儿挑破了。
脸上露出不悦,她一直都觉得这个七公主扶不上墙。
好在东宁帝没深问,德妃刚要舒了口气。
谁知听了一会儿,东宁帝却突然问她:“德妃,为什么事,将沁儿禁足啊?”
在这种场合被东宁帝问到面上。
德妃面上有些挂不住。却不得不起身走到东宁帝身前。
矮了矮身,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出来。
原来那日韩渘儿把韩沁儿送进了宗人府后,立即向管理后宫的德妃告了韩沁儿的刁状。
韩沁儿向来微不足道。
德妃一口懿旨,便让她在宗人府足足待满了三日,回来后又罚禁足自己宫中,不得出来。
容妃笑道:“三公主年长,又爱安静。平时总不言不语。宫里就跟没她这个人似的。这怎么突然就扮成小太监出宫了?”
容妃是四妃中年龄最小,但是家室最好的。她是纪家的女孩子,祖父对东宁帝有从龙之功。
所以平时说话,最没忌讳。
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
可偏偏东宁帝喜欢她的性子,无论她怎么挑事,事后也不多加苛责。
此时,东宁帝也随着她问,“是呀,怎么就想着出宫了呢。”
满堂的朝臣家眷,思慕外男这种话可让知情的德妃怎么说的出口。
又韩渃儿提着裙子蹬蹬的跑了出来。
“父皇我知道。”
韩渃儿:“那日我和六姐奉阮妃娘娘之命,去给靖远王世子送家常的衣物。碰到三姐了,她还拎着个包袱。说是自己缝了鞋袜要送给世子的。父皇,女儿年纪小。你说三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呢?”
韩渃儿故意这么说,显得娇憨,实乃做作。她声音很脆,主殿里几乎所有人都放下了酒杯听她说。
德妃阖了阖眼皮,露出了十分的不喜。
东宁帝眼睛看向了薛牧羽,只见他神色从容。
“靖远王世子收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