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雪的头痛得厉害,心也被酒精烧得发烫。他无论如何也不明白娟子为什么不认他,他当时的感觉是被人当头一棒打懵打晕了,难道人出名后就可以不要朋友,六亲不认?再说,他只是想看看脱离苦海、出人头地的娟子,不想沾她的光,更不想在她那儿得到什么,她何必这样对自己呢?善良、单纯的欧阳雪,根本没有想起他为给娟子报仇打了雪原惹下大祸,至今还被江南通缉,是在逃的要犯。欧阳雪怎么想也不通娟子会这样对他,他头昏沉沉的,闭上快睁不开的眼睛……
似睡非睡的欧阳雪,朦朦胧胧中,感到王珏钻进他的被窝里来。
“欧阳哥,”王珏轻声问他:“你还没有睡着?”
“是你把我整醒了……”
“欧阳哥,今天娟子的演唱会上发生一件怪事,有人给她献花,只看得到花看不到人,你说怪不怪?”
王珏见欧阳雪不说话,她把欧阳雪的头搬来向着她:“人家在给你说话,你怎么不吭声呢?”
“是我去向娟子献花?”欧阳雪实话实说。
“你?”王珏惊奇的看着欧阳雪:“为什么只见花不见人?”
欧阳雪不能告诉她自己使了隐身术,
“也许是灯光的原因,我又穿着黑色的风衣……”
王珏仍然不信:“你就出去一小会儿,你上哪儿买的花,从哪儿来的钱?我不信!”
欧阳雪面对王珏一连几个为什么,不知如何回答,情急之下只好耍赖:“信不信由你!”他撑起身子,靠在枕头上:“你和杨子到底怎么回事?”
“你问他干什么?”
“杨子是真心爱你!”
“哼!”王珏在鼻子里哼了一声:“一厢情愿!”
“还记得我第一天来青绿上班,你带我去找杨子?”欧阳雪问王珏。
“怎么不记得,”王珏大胆的在欧阳雪脸上吻了一下:“你是从天上掉下来个大帅哥!”
欧阳雪摸着被王珏吻过的地方:“你猜你走后,杨子对我怎么说?”
“他?”王珏鄙视的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哎,他对你说什么?”
“他说,”欧阳雪望着王珏的眼睛:“要是我敢动你,他就和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他敢!”王珏一下吼出了声:“欧阳哥,你就动给他看看,看他能把你怎么的!”王珏说罢,掀开被子,扑在欧阳雪身上。
王珏这个小姑娘不仅前卫,而且还开放得惊人。
恰在此时,电话响了,王珏无奈的离开欧阳雪,拿起话筒。她才听了一会儿,就看着欧阳雪:“真扫兴,说曹操,曹操就到!”她把话筒递给欧阳雪:“找你的!”
欧阳雪郁闷了,谁会找他,并且通过王珏?她说的曹操是谁?欧阳雪接过话筒。
“欧阳雪,我是杨子,我知道只有通过王珏才能找到你,而且你现在就在她床上……不,你不用解释,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她是个好姑娘,也很迷人,我只希望你不是在玩弄她,你别看她一副精明的样子,实际上她很脆弱,经受不了打击……”
欧阳雪强行打断杨子的话:“我现在是在她的床上,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杨子,我做人也有原则,我不会超出一定的范围!我不会向你做出任何承诺,更不用向你解释!如果你打电话只是想说刚才说的蠢话,我就挂了!”
“别忙!刚才的话就算我没说,我打电话来是想告诉你,你托我办的事我办到了。兰姐就关押在第一监狱……”
“你等等,什么监狱?”欧阳雪从床上坐了起来。
杨子在电话里一字一句重复:“江南第一监狱!”
欧阳雪迫不及待:“你现在能不能带我去?”
“现在?……”杨子犹豫片刻,答应了:“可以!”
欧阳雪跳了起来,穿着衣服:“你在哪里?”
得知杨子就在王珏楼下,欧阳雪穿好衣服,在王珏额上一吻:“对不起,我要走了!有机会再来看你!”他走到门口回过头来对呆呆望着他的王珏说:“我心里已经有了人了,王珏,你是一个好姑娘,试着接触一下杨子,他是真心爱你!”
欧阳雪出了门,听见室内贸然传来王珏悲伤欲绝的哭声,她哭得是那样的伤心,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之所动……
欧阳雪在楼下找到杨子,个子不高的杨子,驾着一辆大型的太子摩托车,显得与车有些不合适。杨子穿着太子牌的皮衣、皮裤、皮靴,手上套着连臂的皮手套,头上戴着头盔,有几分威武。他把一副头盔递给欧阳雪,望了一眼王珏楼上房间里亮着的灯光,叫欧阳雪在他身后坐好。他旋转着手柄,寂静的夜里,摩托车发出刺耳的响声。
杨子一松手,摩托车像箭一样飞奔而去。
杨子驾车出了城区,沿着环形公路上了沿海大道。
欧阳雪把头盔掀开,大声问杨子:“第一监狱在什么地方?”
“海岛上!”杨子回头说了一句,又扭头望着前方:“前面有个海岛叫太阳岛,过去是个军事要塞,后来才改成监狱!”
“你确信兰姐就关押在里面?”欧阳雪有些不放心。
“我有个朋友在那儿当看管,是他告诉我的,兰姐就在天字第一号……”
欧阳雪搞不懂:“天字第一号,是什么意思?”
“我问过我的朋友,”杨子仔细在思索:“他说是排列顺序……一般说来,天字号关押的都是重犯、要犯和死刑犯,不知为什么把兰姐关在那儿!”
“你朋友叫什么?”欧阳雪不放心的问杨子。
“他姓关,叫关云,我说今晚我要去看他,要他在港口等我。”
欧阳雪拍拍杨子的肩膀:“一会儿你见了他,你跟他走,别管我!”
“欧阳雪,你不是……”杨子刹住车,回头看着欧阳雪:“去见兰姐?”
欧阳雪觉得杨子想得太简单了:“他让我见兰姐?一个小看守,没有这个权力!一会儿你就当没有我,我会跟在你们后面进入监狱。进去后你缠住关云,以后的事情你就别管了!”
“好吧!”杨子松开刹车,继续往海港驶去。
欧阳雪与杨子到了海港,杨子在码头上找到他的好朋友关云。他回头一看,原来跟在他身后的欧阳雪不见了。
太阳岛离码头有十几海里,没有船是过不去的。杨子四处张望,引起关云的注意。隐身后的欧阳雪悄悄在杨子耳边说:“我就在你身边,别到处看,走你的路!”
杨子吓了一跳,活见鬼了,欧阳雪在哪儿?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杨子哥,”关云好奇的问他:“你在看什么呢?”
杨子回过神来:“好久没有到这儿来了,我都快认不出了!”杨子跟着关云上了汽艇。
关云发动了引擎:“我开船了!”
杨子看看身前身后,没有欧阳雪,无意中伸出手,一下摸到欧阳雪的胳膊,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汽艇开足马力,飞速在海上前进。几分钟后,汽艇接近太阳岛,第一监狱像个高大的城堡矗立在太阳岛上,岛四周的海面,被强烈的探照灯照得雪亮。汽艇还没有到岸,一道亮光射到汽艇上,空中响起询问的声音:“来者姓名、编号?”
“关云,0149!”关云大声回答。
扩音器传出的声音继续盘问:“还有一人是谁?”
“我的朋友,名叫杨子,嘉年华大酒店的主管。”
“你们可以靠岸!”
扩音器的声音消失了,灯光把汽艇引向码头,关云靠上去,系上缆绳,带着杨子拾级而上,走到监狱的大门。
这座监狱是利用古城堡改造而成,墙基是过去的青条石,高两丈有余,非常坚固,上面还拉起电网;大门是整块的钢板。守卫虽然认识关云,还是仔细检查了他的证件,让杨子登记后,才按动电钮打开大门,放关云和杨子进去。
杨子一进入监狱,就按欧阳雪的吩咐缠住关云,说他饿了,还想喝酒,要关云带他到监狱中的餐厅去。
欧阳雪单独行动后,才发觉他想得过于简单了。他从来没有到过监狱,不了解监狱的布局,狱中的办公区、看守生活区他能分辩,犹如迷宫的犯人区,他就分辨不出哪儿是重犯区哪是轻犯区,更不知道马兰关在哪里!怎么办?只有碰运气了!
欧阳雪走进一条灯火通明的通道,全副武装的狱卒迎面向他走来,他赶紧给他们让路,他虽然可以隐身,但身体照样能实际接触,一碰上就会被人发觉。
狱卒从他面前走过,欧阳雪继续往里走,通道的上方,每隔十米左右就安有一个监视孔,有人从不同的角度监视通道。
欧阳雪每经过一间牢房,都要打开门上的瞭望孔,望着监室里面;一连走了几条通道,都没有找到马兰。这一片区域找过了,欧阳雪拐进另一条通道,粗大的钢栅栏挡住去路。他正想用穿墙术穿栏而过,一个漂亮的女狱警从栅栏里往他这儿走来,边走边掏出钥匙,准备打开栅栏。
欧阳雪有了主意,他望着漂亮的女警,向她发出意念——到天字第一号,马兰的监室,现在就去!
漂亮的女警把掏出的钥匙放回衣兜,转身往回走。
欧阳雪一阵狂喜,大步向前跑,想跟上女警。噹的一声,欧阳雪头碰在钢栅栏上,痛得他眼里金星乱冒,呲牙裂嘴又不敢叫出声。
女警听见响声,回头一看,长长的通道空空如也,她什么也没有看到,她奇怪的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欧阳雪摸着被撞痛的头,才想起他没有用穿墙术就硬撞钢栅栏,他在心里骂自己——真是欢喜老鸦打破蛋,活该!
匆忙中,欧阳雪又念错了谒语,把穿墙术的谒语念成隐身术的“麻里麻里红……”,这一错不打紧,他就是过不了钢栅栏,眼看那女警越走越远,急得欧阳雪直跳。他初学会的意念术在半径十米内有效,如果他再进不去,附在女警身上的意念就不起作用了。
欧阳雪急得汗珠直冒,再急也没有用,他只有冷静下来想谒语。他反复念着隐身术的谒语,终于想起隐身术和穿墙术的谒语差不多,为了便于记忆,他把隐身术的尾句变成穿墙术的首句!欧阳雪一下兴奋了,马上念起谒语:“红里红里麻……”他往前一走,轻而易举的穿过钢栅栏。
女警在前面走,欧阳雪在后面跟,连续经过几道关卡,走过几道钢栅栏,进入一条弯弯曲曲的巷道,欧阳雪看见了墙头上“天”字的标记。到了天字区,女警的任务完成了,欧阳雪用意念叫女警站住,对她发出命令:往回走,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在女警经过他身边时,欧阳雪在心里对她说“谢谢”!
欧阳雪很快就找到天字第一号,他打开瞭望孔,一眼就看见他日思夜想的马兰仰卧在一张小床上,薄薄的被子搭在胸前,两眼无力的望着高处永不关闭的电灯。
欧阳雪轻轻叫了声:“姐姐!”
马兰一下神经质的从床上坐起来,紧张的望着空中,嘴里喃喃而语。
“欧阳雪,我听见了,你在叫我!你现身呀,每次听见你叫我,你就是不出现,你把姐姐急死了!”
欧阳雪看见马兰的神情近似痴呆,心里一阵阵的痛,从她断断续续的话中,听出她经常出现梦魇;使欧阳雪贸然心酸的是,她的心里只有欧阳雪,身陷囹圄还在叫着他……欧阳雪再也忍不住,穿门而入,上前抱住马兰。
“姐姐,我来了,我是欧阳雪!”
马兰睁大眼睛看着欧阳雪,她不相信这是真的。
“欧阳雪、你真的是欧阳雪?你抱紧我……”马兰哭出了声:“不要像前几次那样,你悄无声息的就不见了!”
欧阳雪紧紧抱住马兰:“姐姐,你看着我,我真的是欧阳雪!”
马兰用手摸着欧阳雪的脸,半信半疑:“不会又是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