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致远都倒吸一口凉气。
宋斯年心里咯噔一下，担心他们俩又吵起来，忙从中间搅合：“哎呀，不就是不想跟李松合作吗？那就算了。不合作就行了。”
他拼命给江致远挤眉弄眼，让他闭嘴不要说话。
“长青，你是不是和李松之间有什么误会？”宋斯年圆滑一点。
他出身燕城，家里是有点背景的。
身为家里最小的孩子，读书不行，当兵也不想去，每天就在街头上混，跟个小混混似的。
他亲爹差点拿棍子打断他的腿，他一怒之下才跑出来。
兜里那点钱，是他这些年倒腾东西赚到的。可他爸看不上眼，总是骂他，让他跟他哥学学。
他是在一个工厂外面和秦长青遇见的，当时他被人追着揍，秦长青带着几个兄弟正在路边的小饭馆里吃饭，看到这一幕立刻冲上来，跟那些人打了一架。
宋斯年那时候死皮赖脸地跟着他，这样才来了奉城。
他相信秦长青的人品。
“我不拦着你们跟李松联系，单独想跟他做生意也行。话我就撂在这儿，李松把你们坑的裤衩都没有的时候，不要哭着回来找我给你们擦屁股。”
秦长青明显是在警告江致远。
江致远刚压下去的火气，噌地一下又上来了。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跟李松合作，我就是不明白了，为什么你忽然就跟李松翻脸了。你们俩之间，要是有什么问题，现在人家主动递个橄榄枝，相当于先给你认错了。你为啥就不能大度一点？”
秦长青凤眼横扫过来，气势骇人：“江致远，你非要赚这个钱是吗？”
“是，我承认，我就是想赚这个钱。年初，我妈摔断了腿，不肯去我姐家住，就是担心会被人笑话。她为啥怕被人笑话，就是因为我爸以前有钱，结果犯了事儿，被抓进去当牢改犯了。所以我妈觉得出去丢人。我跟着我姑到奉县这边来找事做，明明离我们家也不算远，开个车一小时就到了。可我却不敢回去，我这是为什么？我不就是想混出个人样来，让我妈能直起腰板吗？”
江致远眼睛通红。
他不想和秦长青吵架，也不想卖惨，可他不明白，为啥这个生意就是不能做了。
“商场如战场，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合作伙伴。他就算以前不对，可这生意咱们凭啥不做？”
宋斯年听的是心惊胆战。
他瞅着秦长青冷着脸的样子就心里哆嗦，秦长青年纪小，胆子大，敢闯，胆识过人。
否则也不能从一个没爹没娘的小混混，混成在封城说句话，都让人给三分薄面的男人。
更何况，他才二十。
原本他还想说合两句，现在一句都没敢说。
秦长青嘴里叼着烟，但是没点着，也没发火，而是风轻云淡地问了一句：“还有呢？你今儿有什么不爽的，可以一口气都说出来。”
江致远人不坏，就是火气大，性子太直。
有啥话他憋不住，是真的说。
“火腿肠，那是咱们求爷爷告奶奶，费了不少心思才弄出来那么一小箱。你说这一箱火腿肠要拿出去送礼，倍儿有面子，还能把事情办成。”
江致远到底不是没脑子的人，他只是耿直，又不是傻。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也是给秦长青留着面子呢。
“那东西太贵了，我打算拿别的送礼。”秦长青不是心血来潮，为了讨好温秀珠，把自己前途都断送了。
他脑子好使着呢。
“拿啥送？那些人胃口大的很，一般东西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眼。”不然他们也不会千里迢迢跑的外省，一定要把火腿肠弄回来。
秦长青想到温秀珠的手艺，唇角难得拉平，没有再给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咱们以后不能长年跑车，跑车伤身体。而且，也赚不到大钱。想要赚大钱，就要把眼光放长远一点，转行做别的东西。现在咱们本钱少，车还得跑，手下的兄弟们也都指望着车队养家糊口。”
宋斯年来了兴趣：“你是有新打算了？”
“嗯。”秦长青瞅着宋斯年，“东西我给你，你把关系跑下来。”
宋斯年很懵：“跑啥关系？”
“咱们要建厂，建一个食品。建厂这一块我来跑，食品厂的相关手续，你来跑。”
江致远主动问：“那我干啥？”
“你先跟着车队去南边，到那边打听一下机器的事。等弄清楚了，我过去谈。”
“难怪你不想跟李松合作，你是想搞个大的啊！”江致远对秦长青有时候也是盲目的信任。
秦长青也没辜负这份信任，他在这儿，跟他们俩商量了好久，把很多细节都落实之后，才去接温秀珠。
他到了地方，发现空空如也。
“猴子，她呢？”
秦长青走过去问猴子。
猴子把鸡蛋饼递给客人，笑眯眯地说：“哥，你咋才来？嫂子回去了。她今儿的猪蹄子多不够买，中午一下就都卖光了。那些没买到的客人还说让嫂子多做点呢。”
“这么快？”
秦长青知道温秀珠的卤味做的好吃。
可没想到这才第二天，竟然一大早就卖光了。
“那行，你忙着，我先走了。”
秦长青回到家，看到温秀珠在院子里正在洗菜。
香菇，木耳，海带都是用麻袋装的。
“温老板，这是发财了？”
秦长青笑着走过去，把她手里的麻袋接过来：“这要拿到哪儿去？”
“放在小屋里，明天早上要用呢。”温秀珠见他心情似乎不错，想来是不生气了，“晚上你想吃点什么？”
“都可以。”秦长青检查她的头，“要去换纱布了，今天早点过去。”
俩人都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儿，温秀珠小脸一白，惊恐地瞪大眼睛，紧接着额头就被他敲了一下。
“瞧把你吓的。”
温秀珠微微蹙眉，小声问他：“今天没人找你吧？”
“没有。”
秦长青回答的太快，温秀珠反而不太相信，她总觉得今天秦长青忽然生气，又突然离开，是跟昨天晚上的事情有关。
“真没有？”
秦长青故意冷哼，吓唬她：“怎么着？你还盼着我进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