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向阳逮捕的前一秒，我刚把最后一勺黑松露咽下去，无名指上钻戒熠熠生光。
“向警官，好久不见。”
我抬起头对他微笑。
端正帽檐下，他的眼神看不分明：
“宋招娣，你涉嫌杀害他人，现在依法对你进行传唤，请你配合。”
桌对面，我的未婚夫怒拍桌案，震落的咖啡溅到我手背上，滚烫入心。
“你放屁！”
“文明一点。”我把餐巾折叠好起身“你没听向警官说吗，我是杀人犯，他不来死的就是你哦。”
1.
很意外，餐厅门口停的不是警车。
我走在向阳后面，看见黑色轿车灯“滴滴”亮起，诧异挑眉：
“向警官这是唱的哪一出？”
回应我的只有沉默背影，不知道是不是换了身制服的原因，向阳和当初那个在街头被人追
砍的愣头青，判若两人。
车内静谧，正值红灯，十字路口堆满了行人，我托着腮望向窗外，百无聊赖。
其中两个务工的女人站在车子旁边，夹杂着方言的普通话一声比一声刺耳。
“咦！这大胖小子长得真喜人，小脸多圆！”
背着蛇皮袋的女人，背已经佝偻了下来，听到同伴夸赞，细纹密布的脸上浮现出自豪又羞赧的笑意，不住摩挲着手机屏。
“听俺妈说现在会说话了，不知道回去还认不认得我。”
“咋能认不得，反正他姐也大了，等回去再生个大胖小子，也有人给你带！”
“噗”，我没忍住冷笑出声。
什么东西？连自己生存都困难的人，还要不停的生小孩，拜托，你们有没有问过人家孩子愿不愿意出生啊！
当你们的小孩真是倒霉死了吧。
“你在笑什么？”绿灯亮起，向阳探了一下脑袋并没有开车，反而把车停在路边。
“笑我自己。”
收回目光，我晃了晃空荡荡的手腕。
“向警官就不怕我跑了？”
他打开车门，闻言，目光淡淡落在我手上。
“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当初真不应该救他啊。
后视镜里，那两个黑黢黢的女人已经走远。
妈妈，你曾经有同别人这样幸福的说起我吗？
思念漫无边际冲出眼眶。
好想让她见我最后一面。
“还疼吗？”再回过神时，车内涌入新鲜空气，向阳把我的手放在他掌心，小心翼翼拿酒精棉擦去咖啡痕迹，清凉的烫伤膏在手背推开，他眉眼低垂，黑睫如扇。
“早就不疼了。”
下意识想抽回手，全被他抢先一步握住。
“宋小姐，你去自首吧。”
在他坚定的眼神里，我看到自己疑惑的笑脸。
“指纹鉴定没出来之前，只要你去自首，警方一定会从轻量刑，我也会为你作证。”
他顿了一下，抿住嘴又松开。
“防卫过当的话判不了几年。”
怪不得他今天独自一人，没开警车，没带手铐。
这份好心怎么叫人舍得辜负。
我熟练的红了眼眶。
“向阳，我想我妈了，我求你让我见她一面，明天一早我就去自首，可以吗？”
他眉头拧起，似乎在犹豫。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和她一起过，以后再相聚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垂落的发丝遮住我的半边脸颊，看上去大概无比脆弱。
他终于下定决心，郑重看着我说：
“好！我等你！”
二十三岁的年轻警官，朝气蓬勃，向阳的名字就像他的人生一样，载满了父母的美好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