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廉见皇上沉默,大步一迈也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高世杰身为儒圣,却接连做出许败坏行德之事,此人若不重罚,不足以立皇威啊。”
他这一番话,看似替皇上分忧,实则是挖了大坑,等着皇上往里跳。
保皇党们神情更加凝重,礼部之首刘宗不得不站出来说道:“孔大人此言差矣。高世杰虽然有些过错,可他毕竟在儒士当中声望颇高,且不可因小失大啊。”
保皇党们频频点头,如今儒林对陛下的埋怨,一日高过一日。
在这样下去民心不稳,哪怕皇上做再多努力,也要被扣上一定昏庸的帽子。
袁安平也跟着出列:“当务之急,要安抚那些儒士,不可再激化矛盾。”
对于两人的意见,孔廉并没有向以往那样反驳,而是一笑了之。
谭正思趁机,问刘宗:“既然如此,那按照刘大人的意思,是立刻将高世杰等一干儒生,全都放了?”
刘宗皱眉不语,感觉这么做也不太妥当。
谭正思又看向袁安平:“袁大人,你所说的安抚,是不是让本官将人放了并且承认抓他们是个错误?若是这个意思,只要陛下点头,我这就回去放人道歉。”
袁安平也是哑口无言。
要真这么做,岂不是侧面证明皇上昏庸,连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不清楚?
他和刘宗对望一眼,显然都没了主意。
赵石尉一党,各个面露喜色,同时佩服丞相这招高明。
高世杰入狱,对皇上来说始终是个致命的打击。
不管在怎么处理这件事,这天大的骂名是背定了。
稳如摆件的赵石尉,此刻也是强压着上翘的嘴角,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既然皇上已经变了,那自己又何必小家子气,去计较一时得失?
像这样搞的皇威无存,人人唾弃,等赌约到期皇上就是在想耍赖,这禅位诏书也要昭告天下了吧。
一时间,金銮殿内各怀鬼胎,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最后大家全都不约而同,望向龙椅上的林浪。
这道送命题,最终还是要他来解决。
见大家不在争论,林浪才缓缓道:“难啊,此事甚难!文太傅可在殿中?”
文载承一直心不在焉,脑中想的全是如何报仇,如何将那一大箱银子找回来。
听见突然被点名,他一个激灵:“臣在。”
“你在就好。”林浪露出一个坏笑,“现在高世杰的事情难到朕了,你是朕的太傅,这件事你帮着出出主意吧。”
一听这话,赵石尉眼角狠狠抖了一下,看出皇上这是想要诿罪他人,赶紧开口:“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还需要您亲自定夺。”
文载承也不想趟这浑水:“陛下,我只是太傅而已,怎敢定当世儒圣的罪?还请陛下定夺。”
“可你是朕的太傅!你的存在,不就是替朕答疑解惑吗?朕现在有疑问,文太傅你可千万别说,自己只拿俸禄....不干人事啊。”说到最后,林浪的语气变得阴沉。
“嘶....”
文载承心里一惊,看出皇上这是铁了心把麻烦往自己身上推,而且短短几句话就把自己退路全部封死。
无言以对之下,他急的额头冒汗。
心里叫苦:这还是之前对那个,自己言听计从的皇上吗?
些许时日没见,突然变的这么坏了呢?
站在最前排的赵石尉,久久没有等到文载承开口,转身投去一个极其失望的目光。
怀疑花重金请他出山,是不是有点太高估此人了?
不光是他,不少人都用狐疑的目光看着文载承。
想想他刚回朝那天,何等风光?
先是挑唆谭正思动手打人,然后又带领百官去后宫寻找皇上。
这才过了几日,就被皇上攥在手心里了?
林浪没等到答复,离开龙椅:“诸位爱卿都看见了,这件事确实难办,就连朕的老太傅也没有办法。”
闻言,赵石尉暗道一声:糟糕。
以皇上最近的行事作风,定会借此对文载承发难,说不定摘掉官帽,赶出朝廷也大有可能。
其他人,也是有些怜悯的看着文载承。
才回朝几日,就落得如此下场?
赵石尉一党在替他感觉可惜的同时,也更加忌惮皇上的手段。
谁料林浪突然话锋一转:“所以呢,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各位给文太傅一些时间想想,朕相信他一定会想出一个令大家都满意的办法。”
然后不等群臣再开口,直接宣布上散朝。
这可把不少人都给弄懵了。
刚才明明都把麻烦引到文载承身上了,怎么就突然没有下文了?
这与皇上最近的作风相差甚远啊。
文载承也是一脸懵,甚至连跪拜都忘了。
直到赵石尉冷着脸,走到他面前,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赵石尉冷笑两声:“老夫也是奇怪,陛下似乎很倚重太傅啊。若是换做他人,刚才怎么着也要掉一层皮。”
文载承瞳孔一缩,也顾不上旁边还有其他人,直接说道:“丞相大人,我可是跟你在同一艘船上,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既然知道这点,老夫就放心了。”赵石尉皮笑肉不笑,然后迈步朝金銮殿外走去。
文载承一怔,急忙追上:“那高世杰的事情,应该怎么处理?”
“他都不急,我们急什么?”赵石尉表情狠毒,“人在牢中多待一日,儒林就多几分怒火。任由小皇帝拖下去吧,看看最后倒霉的是谁。”
文载承想了想,感觉是这么个道理。
只要自己一直说想不出解决办法,这个麻烦最后还是要回到皇上手中。
既然如此,那还担心什么?
拱手向赵石尉告辞,然后快步离开,准备为今晚的报仇准备。
他今天不光要狠狠教训那个狂浪,更是要将那一大箱银子找回来。
此时,一夜未睡的林浪,没有丝毫困意,正朝御书房而去。
张骁不解道:“陛下,刚才明明是收拾文载承的好机会,您怎么突然宣布散朝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