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负气般扭过头,小声嘟囔,「你要我走就走,你要我来就来,我是什么很随便的人吗?」
沈清桉把我掰过来,让我对着他的眼睛,里面仿佛碎了整片星河。
他把头埋进我的怀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素素,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指尖措不及防触碰到他硬硬的肌肉,我没忍住往上摸了摸。
手感果然,跟我梦里想的一样。
沈清桉抬起头,眼中带着委屈,「素素,你有男朋友还对别的男人动手动脚?」
男朋友?
我一愣,随即想起,那晚喝醉了,我亲了沈清桉以后,又觉得丢人。
为了给自己找场子,随口编了句:「我已经找到男朋友了。」
拿了陆潜当挡箭牌。
我没正面回应他,而是用指尖戳了戳沈清桉的脸,又给他拱了个猪鼻子。
「腹肌不错,长得还行,准许你插足。」
沈清桉配合似的低下头,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看向我的眼神脉脉:「那要怎么做,才能做正房?」
我呼吸紧了紧,想到那个吻,我红着脸摇摇头。
又想什么呢!
沈清桉却像看穿我,「还想亲我?」
我脸红得如下锅的虾子,「呸呸呸,我好马不吃回头草兔子不吃窝边草,你离我远点。」
沈清桉一副了然的表情,拉着我的手解开他的衬衫纽扣,露出一身挺拔的肌肉。
「不想吃素,那就来点荤的。」
......
07
我摸着沈清桉的胸肌又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我看见沈清桉起身,轻轻给我搭上了被子,手里把玩着那枚三蛇头戒指,眼底翻涌过一抹冷意。
再醒来时,沈清桉已经不在了。
在现实世界莫名其妙消失也就罢了,在游戏里也玩这一套。
他要是玩家,就该知道这个房间有多危险,可他还是留我自己在这。
从昨晚的久别重逢中清醒过来,我发现我又被沈清桉溜了。
鼻头一酸,眼泪要流下来。
实时观看黑屏也恢复,弹幕画风统一:
【这个玩家还真在BOSS屋里的大床上睡了一夜没被吃掉?BOSS转性了??】
【我亲眼看到boss进了这个房间,之后画面就消失了,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楼上,这还不明显吗?boss也会耽于女色。我已经开始磕了。】
我一边敲自己脑袋一边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身体,还好,完整的,没被咬掉一个胳膊或腿。
伸出手看到了那枚戒指,应该是戒指起了作用。
「吓死我了,我才知道你居然被分配到这么危险的任务。」
陆潜顶着一张肿成猪头的脸,张开双臂向我跑来,却一个平地摔倒在地上。
「谁绊的本少爷?给我出来,别玩阴的。」
「哪有人绊你啊,明明是你平地摔了。」陈楚楚小声吐槽。
「就是有东西针对我,看不惯本少爷帅脸是不是,我被母牛踢了一晚上,现在又绊倒我,你出来,我们单挑。」
弹幕乐成一片:
【BOSS一晚上解锁了两次触手的新用法,我那个杀人如麻、血腥残忍的BOSS去哪了。】
【少爷,你该庆幸BOSS没出来和你单挑,否则你现在早化成灰了。】
【我不管,BOSS就是喜欢言素,他不想少爷抱到言素才故意绊倒他的,磕磕党的福利来啦!】
白衣人见到我还活着也很惊奇,看到我手上的戒指后眸色晦明不定。
「这次运气不错,大家都在十二点前完成了支线任务,我们可以留在古堡里做主线了。」
陈楚楚疑惑道:「主线任务杀死庄园里诡怪肆虐的元凶是什么意思?」
「这里的诡怪背后还有一个大BOSS,他带着这些诡怪来到的这个庄园,主线的意思就是解决掉这个大BOSS和其他诡异。」白衣人道。
壮汉活动了一下身体,关节咯咯作响,「把海娜活活烧死,让我穿了一晚上绣花针,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白衣人眯起眼睛,「这些一般诡怪好对付,但这个大BOSS我们对他的了解少之又少,言素,你昨晚睡在这里,见到过这个传说中的大BOSS吗?」
Boss没见着,负心汉倒是有一个。
自己跑吧,迟早被诡异吃掉。
我恶毒地诅咒沈清桉,然后又悄悄摸了下木床板子。
「没见到,它昨晚应该没回。」
白衣人安排我们几个玩家去兵分三路,趁着白天诡异能量较弱,去查看古堡有没有关于boss的蛛丝马迹。
陆潜悄悄蹭过来抱怨:「我们连道具都没有,分开行动要是遇到诡异该怎么办啊?」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闪过,「少爷,你进游戏的时候,没见到购买道具的窗口吗?」
08
「有的话本少爷就把整个商店都包下来了,」陆潜嘟囔,「真不知道那个神神秘秘的白衣人在哪氪的金。」
按照白衣人的安排,我和陆潜去调查地下室,壮汉和陈楚楚盘查一到五层,白衣人自己去调查BOSS所在的六楼。
可就在我和陆潜要下通往地下室的楼梯的时候,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女孩扑到了我们面前。
那个女孩嘴巴被缝了起来,灰色的线裸露在外面,在她张开血盆大口的时候勾连着上下嘴唇,看着就很疼。
陆潜当场就晕了过去。
我被吓得连连后退,想开口喊人,嗓子却干涩发不出声音。
那个女孩却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的目光定格在我的手上,露出迷茫和畏惧的神色。
三头蛇戒指上的六只红色蛇眼,在昏暗的环境下发着红光。
女孩突然朝我冲过来,我以为她是要抢戒指,便护住右手。
没想到她一个拐弯,目光中的狡黠一闪而过,撸走了我的琉璃手串。
那是和沈清桉第一次见面时他送我的礼物,是沈伯母从灵隐寺求来的,他一个我一个。
女孩碰过我的手像被腐蚀一般,滋滋冒着热气,口中发出意味不明的狂吼。
她抢了手串后就往上跑,我想也没想,追了过去。
直到进了阁楼,女孩不见了踪影。
这里像是很久没有人来过,墙角处挂了好几处蛛网。
我在一堆杂物里试图找到我的手串,不小心把一个相框碰倒在地。
上面是六个人的合影,应该是古堡的原主人抱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后边站着的应该是古堡的管家和保姆。
那时候古堡没有诡怪的肆虐,阳光透过窗子把屋子染成金色,照片上的人都笑得温和。
这时,突然起了风,桌子上的各种杂物纸张乱飞。
风停后,一张报纸正正好好落到了我的手里。
黑白廉价报纸的头版上,一张黑烟直冲云天的照片占领了头条。
被火光覆盖的正是胡克庄园的这座古堡。
新闻上记录,这场火灾中,古堡主人和两个仆人都死于这场大火,只有两个孩子因为在外面玩耍侥幸活了下来。
所以,在古堡里居住的胡克太太,是幸存的两个孩子的后代?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额外任务进度25%。
进度条提升了,可我还是一头雾水,这些跟诡怪肆虐的真相,到底有什么关系?
报纸底下,我的手串完好无损的摆在那里。
刚才那个女孩,是故意引我来的阁楼,她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09
「媒婆,」陆潜爬楼爬的满头大汗,「你怎么跑到这来了?吓死本少爷了。」
我开口补枪,「你刚才没吓死也晕过去了。」
陆潜过来拉我胳膊,「要不是看在你撮合我和我男朋友的份上,我才不管你呢。」
我顺势跟着陆潜出去,眼前的人突然顿住,接着,他以极其滑稽的动作跳了一段芭蕾舞。
「救命,这是怎么回事!」
停下来后,陆潜想过来寻求我的庇佑,却被一股力量带出去十米远,抱着柱子又扭又蹭,又是下腰又是劈叉。
我看得目瞪口呆,「你这是,干嘛呢?」
陆潜有点窘,「我这会儿身体不听使唤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钢管舞的舞步,我给我男朋友跳过。」
我挑眉,「你俩,玩的挺花。」
「我马上要到脱衣服的环节了,咳咳,要不你先回避一下。」
「那你自己在这,能行?」
「你在这我才不行,今天只要一碰你我就倒霉,我怀疑这游戏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针对我,不让我碰你。」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沈清桉那句:「怎么做才能当正房?」
呸,跟他有什么关系,渣男。
我卷卷报纸塞进口袋,「那啥,我就先走了,你这个症状估计一会就没事了。」
根据我的判断,这的诡异只是吓唬人,不会真的吃人。
她们更像是,希望我能发现什么。
我下楼,没去找其他人汇合,而是去找了胡克太太。
10
胡克太太住在六楼BOSS房间旁,我刚下楼梯,就看到白衣人从胡克太太房间里出来,表情看起来不是特别愉快。
我恰好隐匿在楼梯拐角处的阴影里,所以他没有看到我。
我没犹豫,进了胡克太太的房间。
有些事,与其去猜,不如开门见山的问问当事人。
我闺蜜在分析我跟沈清桉感情的时候说的经典语录,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
我拿出报纸,「太太,打扰您了,我在阁楼找到了这张报纸,新闻显示这座古堡曾经起过一场大火,幸存者只有古堡主人的两个孩子,您是这两个孩子的后代?」
胡克太太戴着老花镜,像是本来就知道我要来找她似的。
看到报纸后,她眉头皱了皱,随后她缓缓开口,「这是个很长的故事。」
「那您长话短说。」
「我不是那两个孩子的后代。」
「那您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胡克太太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有十二张红色小本子和十二张照片。
小本子上赫然写着:领养证。
而这些照片和走廊那些女孩的照片一模一样。
「当年那两个孩子并没有后代,这对兄妹,以为那场火灾是神对他们的惩罚,所以他们长大后一直致力于慈善事业。」
胡克太太拿出一张照片,指着上面的女孩,「这个女孩就是他们收养的第一个孩子。」
「后来,这对兄妹死前给女孩定下规矩,以后在古堡里居住的每一代,都要收养一个女孩,把古堡的财产都传给这个女孩。」
「这个,就是我。」
胡克太太指着那个抱着兔子的女孩说道。
「可是,我明明看到这个抱着兔子的诡异死在了白衣人的马桶搋子之下,怎么会是您呢?」
胡克太太笑了笑,「诡怪易形,没什么稀奇的,重要的不是他们长成什么样子,而是他们是什么,对吗?
「年轻时我靠着戒指,老了后又靠老人家肉柴才活到现在,这些诡怪的罪恶我们有目共睹。」
我突然想到了今天那个面目全非,嘴巴被缝起来的小孩,她大概就是为了吓我们,才故意用那个样子见人的吧?
同是女孩的原因,我莫名有些心酸。
如果可以选择外貌的话,谁不想漂漂亮亮的呢?
11
「这座古堡为什么会有诡异?」我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刚才随着胡克太太的回答,我的额外任务进度一直在增长,现在已经到了75%。
我有预感,胡克太太回答完这个问题后,这个任务进度说不定会直接冲到100%。
胡克太太摘下老花镜,看向我的眼神依然透露着慈爱,「我活不久了,因为这群诡怪,我现在还没有收养孩子。等我死后,没办法跟收养我的妈妈交代的。
「如果你愿意做我的养女,我可以把原因告诉你。」
「可是,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最后总是要离开的,既没办法陪伴您太久,也不能收养新的孩子延续这座古堡的传统,收我做女儿,有什么用呢?」
胡克太太笑了笑,「没关系,我只是,不想让这个这个规矩断在我手里。」
「而且,我和你有缘分,那个戒指其实就是一代代传承下来,我该送给我收养的孩子。如果你愿意接受,也算是圆了个名分。」
我转了转手上的戒指,虽然认npc当妈这件事有点不可思议,但胡克太太对我的好却是实打实的。
她为了承诺一个人孤零零守着这座古堡,即使我陪伴不了她多久,最起码也会让她心里好受一点。
下定决心后,我点点头,胡克太太脸上划过一丝明显的喜悦。
她拉着我的手,接触间没有半分粗糙感,「好孩子,叫一声妈妈可以吗?」
我别扭开口,「妈。
「现在可以告诉我诡怪是怎么来的了吗?另外这个古堡的大BOSS,是什么样的?」
胡克太太开口:「六十年前,这座古堡来了一个有很多触手、异常强壮的男人。古堡的这些诡异便是他带来的。
「之后的事,你应该也清楚,这些诡异在这个男人的带领下,无恶不作,残害性命,所以造成古堡诡异肆虐的元凶,就是那个男人。」
和白衣人的说法大差不差。
另外,Boss是个长触手的男人?
我想象了一下八爪鱼和人脸贴在一起,不禁摇头。
这看到不得洗眼睛。
我继续问:「那他,脸长什么样?」
胡克太太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问,回忆片刻后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可疑的绯红,「就,还挺帅的。」
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出门前,我福至心灵,扭头问了句:「您这些年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在古堡吗?」
胡克太太愣了愣,随即点了头。
12
一楼,陈楚楚怀里紧紧抱着一本书。
陆潜、白衣人和壮汉把她围在中间,而他们面对的,是十多只形态各异的诡怪。
她们有掉了脑袋的,带我去阁楼的那个女孩也在内。
无一例外,他们的嘴巴都被缝了起来。
看着她们面目全非的脸。总感觉,有些熟悉。
白衣人拿着马桶搋子挡在前面,「言素,你有三头蛇戒指,诡异不敢靠近,你把楚楚手里这本魔法书保护好。」
陈楚楚一把扔出魔法书,我咬牙冲进那群诡异中间,她们果然不敢靠近我。
我轻轻踮脚,眼见魔法书就要落到手里,却被一只骨骼分明的手半路截走了。
我诧异转头,那人不是别人,不就是沈清桉吗?!
弹幕又兴奋起来:
【BOSS出场了啊啊啊啊,他好帅!】
【乱了,全乱了,魔法书是什么,BOSS又为什么会在白天现身,抢夺魔法书?】
【楼上的,无所谓,我终于看到BOSS和言素见面了,BOSS的眼神在拉丝啊。】
【你脖子痒不痒,看个恐怖游戏直播也能长出恋爱脑?等着吧,BOSS把所有人一块鲨了,都鲨了。】
「抢书干什么,还给我。」
新仇旧怨一起涌上心头,我一把抓住沈清桉袖子,防止他再跑了。
沈清桉温柔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随后毫无征兆地爆开身后的触手,刚才在这立着的玩家和诡异全被扫出十米远。
目瞪口呆后我谄媚开口:「哥,这书好看不,你拿着怪累的,要不我给翻页。」
弹幕:「看她那个没骨气的样子!」
我内心:言素,你完了,逃不过沈清桉的五指山了,更何况他现在还有八条触手。
八条触手?
八条触手!
沈清桉给了我一记摸头杀,把书放到我手里,对我微笑,「好,我们一起看。」
弹幕(倒抽一口凉气):【BOSS原来会笑吗?】
【这样,也行?(搓手)】
【你不行,她行,别轻易尝试。】
我接过魔法书,满脸不可思议。
下一秒,沈清桉把我抱起来,跨过昏迷中的诡异和玩家,往楼上走去。
他低下头,贴近我的耳边,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这人太多了,我们回房间慢慢看。」
13
我反应过来后,已经被沈清桉甩在了床上。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了,但上次沈清桉好歹还是个人,现在的他,瞳色染上了微微血色,触手还张牙舞爪的飘着。
怎么看都像是下一秒要把我吃了。
我哆哆嗦嗦,「所以,你是boss?」
触手,很强,很帅,全对上了。
沈清桉把书丢到一边,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你说呢?」
我能听到自己不争气的心跳声。
但还是梗着脖子装蒜,「那这样的话,我就先不打扰了,家里锅没关,告辞。」
沈清桉一把把我按回床上。
「勾引了我,又想走?」
「那不然你想怎么样,物种不同,你不是人了,你懂不懂?」
沈清桉的一只触手轻柔地抚摸过我的脸,被电到的酥麻感流遍全身。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时候弹幕已经磕疯了,【啊啊啊啊啊我是变态,我有罪!】
【丫头,我劝你出来,让我进去演两集。】
【没眼看,boss你这个不值钱的样子!】
偶尔有一两句走主线的理智弹幕飘过:【或许有人还记得楼下其他玩家吗?】
我主动仰头,亲了一口沈清桉。
趁他分心,把一针管麻醉剂攮进了他的脖子。
随着药剂的推入,沈清桉抓住我的力道越来越轻。
他的眼神中透露着不可思议和悲伤,「素素,你真的要杀了我吗?」
弹幕此时的体量达到了最大:
【啊啊啊言素,你好狠的心啊!!】
【铁树开花,然后被砍了,我意难平!!】
【言素这么做没问题,你们磕来磕去,她真的能跟诡异在一起吗?还是做完主线离开游戏最重要。】
这时,门被砰地一声踹开。
白衣男冲在最前面,「言素,这里交给我,去顶楼,按照魔法书里的操作,就能消灭所有诡异!」
麻醉剂是那天晚上抽到支线任务后白衣人交给我的,他让我找机会把它注射到Boss体内。
没想到,阴差阳错,也算是派上了用场。
我抱着魔法书往阁楼跑去。
胡克太太守在阁楼门前,似乎已经等了我很久。
「按照这一页操作,蜡烛我已经为你摆好了,要快!」
14
我来不及想,就被胡克太太推进了屋内,里面已经用蜡烛围了个小圈。
我翻开魔法书,划破手指,在小圈内画了个和图示相同的魔法阵。
接着割了一小截自己的头发,把头发用火烧掉。
火焰将我的头发吞噬殆尽,我的心情也逐渐平静。
留声机播放着音乐,像是咒语。
【年轻的孩子啊】
【岁月把我锁在这摸不透风的牢笼里】
【我背负着枷锁,想获得解救】
【亲爱的孩子,自由在你的体内】
【你无情挥霍】
【神的启示来临,以圣母的名义】
【自由归我,枷锁归我】
【但我永生】
胡克太太推着一面镜子,伪善的面具已然消失。
取代的是一张贪婪狠毒的面孔。
「言素,我的孩子,现在,你的身体,归我了。」
胡克太太隐匿在镜子身后,似乎在等我抓狂的声音响起。
安静的空气里针落可闻,我扑哧笑出声。
「要不你照照看,看你有没有变成我?」
15
我猝不及防将镜子转了个方向,胡克太太松弛的皮肤和苍白的卷发显露无疑。
「不,这不可能,」胡克太太痛苦咆哮,「我明明看着你照做了,为什么没有奏效,明明之前都成功了的。」
我眨眨眼,「哦?可能是因为我画画能力比较差,不小心把那个图案画成魔法少女阵的原因吧。」
胡克太太面容扭曲,「老头子,给我杀了她!」
「哦?你在叫他吗?我刚才下手太狠不小心把他打晕了。」
沈清桉触手一抛,白衣男皮球一般滚进了阁楼。
嘴里喃喃:「老婆子,我就跟你说,该选另一个小姑娘的。」
胡克太太连连叫着向白衣男跑去,此时白衣男的面罩滑落,露出一张年轻还算是帅气的脸。
一个白发苍苍的八旬老太和小鲜肉互称夫妻,场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和喜感。
此时弹幕:
【卧槽,那不是进了游戏后就失踪了的A神吗?怎么成了npc的老头子?】
【我晕了家人们,boss不是昏迷过去了吗,刚才那个阵又是要干啥?】
【大胆猜测,胡克太太像是要把言素的身体换成自己的,也就是夺舍。】
【顶级反转啊!我脑子要炸了,要这么解释一切就说通了,言素好厉害,要是我这会应该已经变成老太太了。】
沈清桉看了我一眼,我心领神会,走过去抄起白衣男的马桶搋子,毫不留情地怼在胡克太太脑袋上。
她的身体迅速扭曲变形,但和抱着兔子玩具的女孩变老不同,胡克太太是在12个女孩的面孔之间来回变换,每个面孔都面容扭曲。最终,化作一滩脓水。
白衣男身上也飘出了一股黑雾,散到环境,逐渐消弭。
笼罩在古堡上空的乌云开始散去,久违的阳光漏进了阴暗潮湿的阁楼。
系统滴声播报:【主线任务[杀死庄园诡怪肆虐的元凶]已完成,六十分钟后,玩家将自动退出游戏。】
我脑中的光屏上闪动出现,显示额外任务进度已完成100%。
任务奖励:可实现玩家一个心愿。
16
沈清桉伸手挡了下阳光,眯着眼睛,「这地方阴了这么久,突然放晴,还不习惯。」
「是不习惯这个地方,还是不习惯所有的恐怖游戏?」
沈清桉一怔,旋即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素素真聪明。」
「少拍马屁,沈清桉,要不是我信你,和你有默契,现在我是不是就成那老太太了,所有的玩家最后都会死对吗?」
沈清桉把我横抱上楼,放到床上后,嘴里说着骚话,却一直在我手心里画圈。
我跟他从小一块长大,小时候干坏事太多,经常挨骂。
我俩约定好,要是有危险就在对方手心画圈。
所以,那时候我就知道,有危险。
只是沈清桉被系统限制,没法告诉我,危险是什么。
我只能凭感觉猜测。
胡克太太在说谎,能判断这一点还要靠额外任务的进度条。
胡克太太说完最后那段话后,进度条卡在75%一点没动。
Npc居然会说谎,我也是蛮惊奇的。
不过,在经历过认npc当妈后,这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确定胡克太太和白衣人是同伙,原因有三:
一是胡克太太的手没有一点劳作的痕迹,所以这些年,古堡肯定不是她一个人居住。
二是陆潜明明说进游戏没有氪金页面,那白衣人的马桶搋子怎么来的,很像是跟三头蛇戒指一样是npc自带的。
三是白衣人见到三头蛇戒指戴在我手上以后的表情,像看猎物一般,我看着很不爽。
最后将计就计,给沈清桉注射了生理盐水。
不过夺舍换身,倒是我没想到的。
沈清桉眸色黯了黯,「你是第一个真正完成主线任务的,之前所有玩家都认为,杀死古堡诡异肆虐的元凶,就是杀死我们。但其实,造成诡异肆虐的是那对夫妇。阁楼里的照片你应该看了,活下来的其实不是那两个孩子,而是精通夺舍的管家和女佣。管家通过招聘到古堡的男仆夺舍,女佣则是夺取被领养到古堡的女孩的身体。
「房子里的诡异,就是那些枉死的女孩和男仆。他们本该年轻的身体,却一夜白头,再被残忍杀死。死后的鬼魂飘不出这座古堡。」
「那你呢,沈清桉,你来这个鬼地方是躲我?我差点以为你死了。」
「素素,」沈清桉垂下头,满脸委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隔几天就会被丢进这种恐怖游戏里做诡异boss。
本来副本只要被通关三次,我就能出去。可这个本足足让我等了三个月,系统规定,只有夺舍仪式进行的时候,我的攻击对那对夫妇才有效。我都快疯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莫名其妙的消失,我以为你是海王呢。」
「还不是怕吓到你,你刚才见到我满身触手的样子,还说什么生殖隔离。」
「还怪上我咯……」我捏起一根触手在手里把玩,贪婪地瞅着沈清桉,
他立刻心领神会凑到我面前,「离退出还有一段时间,要不要试试。」
17
陆潜找不到我,以为我被沈清桉吃了,在一楼大哭大闹,说要给我在游戏里办个葬礼。
为了防止这么晦气的事情发生,我食饱餍足后就一脚踹开沈清桉的触手,打算下楼。
沈清桉眼圈红红,泛着可怜,「那我呢宝贝?」
「自己弄。」
我甩甩马尾,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一楼,玩家们正被陆潜指挥着把花都搬在一块做灵堂,「可惜了,这鬼地方连张言素的照片都没有。」
我淡定走到花中间,露出了一个八颗牙的标准微笑,在牙缝挤字,「你看这样行吗?」
空气静止了三秒钟。
「言素,你是人是鬼?」
「你说呢?」我继续在牙缝挤字。
陆潜凑近一步,把手凑在嘴边,「咱俩怎么认识的?」
我翻了个白眼,「你crush,我同事,你以为他喜欢我,把我怼到胡同抱头痛哭,让我好好珍惜他。」
「要不是我,这会你该出国了,你跟他也不会在一起。」
陆潜眼睛亮了亮,里面居然有泪珠闪烁,他夸张地张开双臂,向我跑过来。
「别……」
话还没说完,陆潜又平地摔了。
「到底是谁一直绊倒本少爷!你出来,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弹幕:【只有少爷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少爷: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
[鹅鹅鹅鹅鹅,惹到少爷,你算是踢到棉花啦。]
我抽了抽嘴角,收回了想去扶他的手。
某人,真酸。
18
我用最快的速度给玩家们说明了楼上的剧情。
壮汉挠挠头,「怪不得那些诡异只是吓唬我们,却没有做真正伤害我们的事。」
陆潜:「现在想想,一开始遇到的那个女孩伪装成点点吸引我,可能是怕我靠近火炉吧。」
陈楚楚擦了擦眼泪,「那我们还能为这些枉死的人做些什么吗?」
我们趁着最后的时间,把女孩的照片埋到了庄园的小花园里。
天空气朗,鸟语花香。
希望这些孩子,会喜欢这个地方。
做完这些,系统提示,我们该走了。
系统提醒:【言素,你还有一个愿望,需要兑换什么吗?】
「当然,」我看了看六楼落地窗,一个身影立刻退到阴影里。
我对着楼上大喊,「我要带沈清桉回家。」
一道强光,我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我正躺在床上,昨天铺好的史努比床单还在散发着洗衣液的幽幽香味。
游戏里的一切,像是一场梦。
我匆匆下床,推开每一扇门,想找到沈清桉的影子。
但是,什么都没有。
他没回来吗?
我靠着墙,失力般,缓缓蹲下。
「素素,我给你买了油条。」沈清桉边换鞋边把钥匙放在玄关。
我抬起头,朝他扑过去,带着点不争气的鼻音,「谁让你出门的,我以为你没回来呢。」
沈清桉有些手足无措,「我怕你饿……」
我按着他的脑袋,踮脚吻了上去。
这个吻很漫长,像是慢慢向对方倾诉最近的故事。
直到情动,沈清桉红着眼,想再进一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