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惊骇道：“真人，此书怎么会在您手中？”
云毅早就想好了理由：“大约是六七百年前，有个小家伙误入昆仑山，自称来自摩云城，离开前留下了这书册。”
“真人，此物于我有大用，便不推辞了。”
赵立撕下一截锦衣，小心将书册包好，面露羞愧之色：“参真人送了一截灵竹，我心生贪念，没和真人说过此事。”
“无妨。”
云毅挥挥手，一截三四尺长的灵竹飞来。
手中涌出星辰灵火，将灵竹融化为青碧色汁液，在云毅的塑造下逐渐凝成剑形，挥手打入锋锐、沉重、坚固三重地煞禁制。
灵竹化作宝剑，长三尺三分，通体碧绿如玉石。
“此剑正好便送与你防身。”
“拜谢真人！”
赵立将捧剑，双膝跪地三叩首：“我定穷极一生，完成誓言！”
茯苓娃娃站在旁边，眼神中微微有些舍不得，犹豫纠结许久，对着赵立唾了口青翠之气。
磅礴生机灌入体内，困扰赵立数月的瓶颈轰然破开，自然而然的在丹田凝结窍穴，如此还不算完，又凝结了六处窍穴方才耗尽。
“茯苓真人……”
赵立接近茯苓娃娃是觉得它单纯，也趁此得了诸多仙道秘闻，此时又受了大礼，羞愧之情无以言表。
“万福金安！”
禁制灵光闪耀，赵立感应到无可抵御的排斥感，随后白光闪过消失在原地。
茯苓娃娃怅然片刻，又恢复了古灵精怪，一跃落在云毅肩膀上，疑惑问道。
“仙长，为何要与赵立讲那些灵药，连扶桑也不瞒着？”
“不舍得撒鱼饵，哪有鱼饵愿意上钩。”
云毅得意道：“况且，贫道可是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自然是调侃，扶桑已经认主，大不了吞入腹中去海之极限躲几千年，有了移动灵脉和道藏后，云毅无需再蹑手蹑脚畏首畏尾。
茯苓娃娃说道：“若是他说出去了呢？”
云毅抚了抚它头上的绿叶，喃喃说道。
“世人从不相信真相，只会将他当成梦游仙境，妄想长生的疯子罢了！”
……
乾京城。
赵立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城墙，热闹喧哗的百姓，确定自己回到了凡间。
过去一年，如梦似幻。
“真是一个最真实的梦境！”
赵立感应体内澎湃气血，又看向腰间削铁如泥的仙剑，目光坚毅道：“等我执掌庆国，定要查探天下，寻访昆仑山入口。”
随后来到大乾鸿胪寺官署，联系到了庆国礼部官员。
官员惊喜道：“殿下，您还活着！”
“本王不小心掉入山崖，幸入仙人洞府，潜修至今才出关。”
赵立仔细询问去年遇刺详情，得知大乾调查结果就是山匪劫掠，现在已经遣大军剿灭。
至于为何山匪会有强弓硬弩，竟然能击溃庆国禁军，那就不得而知了。
庆国官员面色惶恐，谁都知道这其中有异，很可能涉嫌朝中皇子夺权，唯恐赵立继续追问。
“有米饭吗？”
“什么？”
“本王饿了，要吃蒸米饭！”
赵立再次说道，刚刚离开昆仑山不久，就开始怀念灵米的香甜。
赵立离开后，灵地又只剩下云毅和茯苓娃娃。
日复一日的悟道、炼气，苦修时间久了，便慢慢习惯了这种生活。
万卷道藏中蕴含修仙界浩瀚传承，时刻诵读都有新的感悟，就像是在研究无穷无尽的科学，愈发接近世界真理，再也不觉得枯燥无味。
修仙契合天道，每一缕感悟都让人喜悦，发自内心，直达神魂。
具体类比，大概是比庆贺还要舒爽！
“难怪仙人闭关，动辄千年万年，一直修仙一直爽。”
云毅闲暇时候也参悟赵立的气血武道，舍弃了原本洗礼筋骨过程，融合了武道锻体汤药滋补之法，不再局限于妖兽精血。
无论是滋补汤药还是生吃人参灵芝，都能用来内壮增长气血，包括吃肉吃饭也在内，可以说彻底摆脱了灵气桎梏。
赵立靠着天天吃灵米，以及千年茯苓咸菜，一年时间终于凝窍。
缺陷就是威力比不过原始功法，凝窍后气息相当于初入先天，远远达不到曾经与大妖搏杀的境地。
“不过比起原本的锻体武道，气血武道优势太大了。”
“无需经历淬筋、锻骨等等各种瓶颈，只一心磨砺积累气血至凝窍，相当于直指先天！”
由于云毅没有灵根，走的是以武入道的路子，两相对比就知晓气血武道的缺陷。
资源！
凡间江湖中花费几百两银子，便能从武馆学到锻体之法，而凝聚第一缕气血所需的资源，远超前者十倍，后续持续凝练气血花费更多。
“平民玩家用旧版本，氪金玩家升级更快捷？”
云毅微微摇头，花了十多年时间，再次将气血武道优化。
诵读万卷道藏数百年，凡是仙道修行功法，无一不讲丹田，所以云毅对丹田的理解堪称巅峰。
高屋建瓴之下，修改过的气血武道突破凝窍更容易，突破所需的气血更少，功法威力又削一层，相应的资源所需也变少了。
“上古功法威力强横，随着灵气的衰退，资源的枯竭，逐渐演变成了如今的功法？”
云毅眸光低垂，对修仙功法又生出新的感悟，诸如星辰秘录返本归元，可以尝试牵引大量星光洗礼身躯，更快速的修成星辰法体。
“近一千三百年参悟道法，贫道终于能优化功法了！”
“会不会危险？”
“譬如经脉断裂、丹田破碎，亦或者法体根基不稳……”
云毅左思右想，打算遵循先贤的脚步，按部就班的修行，其中差别不过三四百年而已，都够不上早上卜卦消耗，何必去冒风险。
念及至此，取出签筒轻轻摇晃，消耗五百寿元施展小截天术。
灵签安稳落地。
中签。
诸事安稳。
……
一晃五十年，于云毅来说不过一瞬。
凡尘俗世已经历经两代人。
二十年前，云洲发生了剧变，建立1132年的大乾朝终于覆灭。
庆国新君太始帝赵立，亲率大军马踏乾京，又三十年南征北战成为云洲第一皇朝。
直至余下十二国，尊庆国为宗主，才停止了扩张征伐！
……
清晨。
云毅例行牵引朝阳紫气，结束修行后取出签筒卜算。
每日六卜，已经成了习惯，即使成了天下第一也丝毫不松懈。
灵签落地。
绽放耀眼光芒，缓缓凝成两个文字。
分光！
“时隔近四百年，又出现上上签。贫道有万卷道藏，必然不是功法秘术，唯一沾边的就是……灵剑宗至宝分光剑！”
云毅面露喜色，越是培养石碑，愈发知晓镇宗至宝之难。
正魔两道统治九洲万年之久，明面上各宗门只有一件，足以见其珍贵。
“贫道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传承典籍随便看，镇宗至宝顺手捡，再等几百年坟墓随便挖……”
云毅张口吐出玄武神甲，化作普通乌龟壳模样，再施展另一门卜算秘法，名唤小衍神数。
此法源自丹鼎宗，以龟壳法器卜算天机，效用远远比不过小截天术，然而可以根据法器品质增长威力。
玄武遗蜕，可以说是世上最顶尖的龟壳！
云毅手掐法诀，一道道灵光落在龟壳上，法力接近枯竭时神魂微微颤动，凭空生出几道讯息。
“青州，铸剑堂！”
“童儿干活了，收拾家当换个地界。”
……
青州。
数百年过去，剑玄屠戮数十城的灾劫，已经让时间抹平。
云毅变化成游方道士，举着卜卦算命的长幡，很快打听到铸剑堂所在。
灵剑城。
威名赫赫，传承近三百年，青州无可争议的第一江湖势力。诸国州府皆有其分部，号称门下十万剑客百万弟子，宗主地位比之各国皇帝也不差。
“两百多年，当真是个有趣的时间。”
云毅施了个隐身法诀，凌空而立，看向下方城池。
繁华喧闹，街上行人无一不佩剑，显然都是修有武道的江湖中人。
无数黑烟囱竖立在城中，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城中所有店铺都在打铁铸剑，空中都弥漫着呛人的火星子味。
神识来回扫过城池，终于在东南角店铺，察觉一缕近乎熄灭的法力波动。
“找到了。”
云毅遁光落在店铺门口，正要迈步进去，忽然有个少年急匆匆的跑来。
“李大叔，俺凑够钱了。”
说话间跑进李氏铁匠铺，付了五百文钱后，从堆在角落的废铁中，取出一柄锈迹斑驳的铁剑。
“嘿嘿。”
少年面露喜色，用破布将铁剑裹了几遭，狂奔着消失在人群当中。
任凭少年怎么绕来绕去，似乎还会些反侦查的手段，仍然甩不掉跟在后面的云毅。
直至一栋独门独户的小院。
少年推门进去，欢快的与阿姊打过招呼，呲溜钻入自己的堂屋。
从怀中取出铁剑，还未来得及观赏，耳边就传来一道声音。
“道友，此物与我有缘，可否让与贫道？”
少年循声回头看去，见到个面如冠玉的道士，凭空浮现在眼前。
“鬼啊！”
大喊一声施展轻功向外逃窜，结果撞上无形有质的透明墙壁，嘭的弹了回来，噗通摔了个屁蹲。
云毅挥手摄过铁剑，法力灌入其中，红棕锈迹飘落，转眼化作崭新的三尺青锋。
“尚有些许灵性，再晚百八十年，就彻底退化为寻常法宝了！”
“当年威震九洲的至宝，就这般容易的落入贫道手中？”
分光剑，灵剑宗至宝。
据典籍中记载，一经催动剑化万千，威震九洲四海。
云毅从凡间就炼化的石碑，中间经历家族、宗门合力蕴养，至今已经千两百余年，堪堪晋升为本命法宝，足以见得灵宝之珍贵！
“分光剑更是顶尖灵宝，恢复原本威能后，剑灵实力堪比阳神老祖！”
“即使是残剑，这个因果结的也有些大……”
云毅沉吟许久，瞥了眼蹲在地上的少年，露出个和蔼可亲的笑容，挥手十几种宝物在空中闪耀光芒。
“小家伙，这些功法神通、灵丹妙药任你挑选，贫道与你换这柄锈剑如何？”
少年感受到云毅不是妖魔鬼怪，大着胆子问道。
“你是仙人吗？”
“怎么都喜欢这么问？”
云毅笑着说道：“贫道不是仙人，乃昆仑山修士法海。”
少年闻言放下心来，站起身来说道：“这柄剑能领悟剑术，如果你能教我，那就与你换！”
“还有这种事？”
云毅仔细感应分光剑，残存的灵性不足以传递神识，否则也不会被扔进废铁堆。
“贫道有一万八千门剑术，任你挑选，小家伙详细说说。”
王道然斩杀剑玄，获得了灵剑宗部分传承，万卷道藏中又搜集了无数凡俗剑法、修士剑诀，足够少年修行几辈子。
“我叫叶凡，不是小家伙。”
叶凡说道：“半月前我去李大叔铺子，看着他打铁铸剑，不小心划破了手指，血滴在这柄剑上，莫名其妙就学会了一卷缥缈剑法。”
“我为了买这柄剑，捡了半个月的矿渣，还向朋友借了一百文，好不容易凑够！”
“有趣！有趣！”
云毅连声赞叹，法力探入林凡体内，果然是罕见至极的剑体。
隐约猜到明白前因后果，分光剑濒死之际认林凡为主，拼着消耗灵性传授剑法，就是不想寂寂无声的湮灭。
日后剑灵崩溃之际，大可能会将所有灵性，融入叶凡体内为他打下先天根基。
“原本还心有疑虑，是不是剑灵将死之际，施展法术钓贫道出来。现在看来确实是意外，不过有了贫道到来，此事可两全其美！”
云毅将分光剑收入丹田，法力时刻蕴养，笑着问道。
“你想学哪一种剑术？”
叶凡皱眉思索许久，苦着小脸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那就按贫道的路数传授。”
云毅身形一晃，从年纪轻轻变化成白发老道，手中算命长幡变成青色宝剑，轻抚长须：“这般模样，方才适合教人剑术。”
林凡看的目瞪口呆，呐呐道：“仙人！”
“莫再发呆了，你阿姊在唤你。”
云毅挥手撤了禁制，外面呼喊声顿时传入屋内，正在喊林凡吃饭。
“来了。”
到底是十来岁小孩心性，林凡火急火燎的向外跑，出门前回头问。
“仙人需不需要吃饭？”
“有酒么？”
“阿姊酿的米酒，特别好喝！”
“前面带路。”
云毅也不客气，跟着来到堂屋。
林凡嘀嘀咕咕与阿姊介绍，说法道长是天下绝顶的剑客，见他天赋异禀，便上门追着传授剑术。似乎知晓瞒不过云毅，时不时挤眉弄眼，求着莫要揭穿。
阿姊名唤叶钰，打量云毅气度不凡，纵使心有疑虑也没当面问出来。
“多谢道长，先坐下吃饭吧。”
四菜一汤，农家米酒，千百倍也比不过一碗灵米，云毅却吃的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