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萌让她抽泣了一阵子，然后冷静地说：“别哭了，怎么了。”林惠清努力忍住哽咽，说：“萌萌姐，我能不能去你家住一晚上，我没带钥匙，家里没人，振明也不接电话。”
“你家里没人？这都几点了你才发现家里没人？刚才干什么去了？”柳萌又看了一眼表，心里盘算着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
果然不出所料，林惠清十点多一点就到了家，没带钥匙，家里没人，她于是坐在楼道里，一遍遍给张振明打电话，没人接，也不见他打回来。
柳萌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干等到现在？四个多小时，你就不会去楼下找个咖啡店便利店什么的坐一坐？”
林惠清像一只小老鼠一般发出胆怯的辩解：“这边的店开到十一点都关了的，我又觉得他随时会回来或者打电话给我。”
她声音里透着极度的疲倦：“萌萌姐，我也不想麻烦你，但我刚才听到楼下有喝醉的人走来走去。我，我有点害怕。”
柳萌把手机夹在下巴和耳朵之间，捡起地上侦探的衣服丢给他，努努嘴示意他赶紧穿上，然后说：“你先别动，我帮你叫个车，然后让司机开到你们那栋楼外面的巷子口，打双闪等你，你手机还有电吧。”
“嗯，还有，我带了充电宝。”
“这是你一辈子干过最聪明的事情了吧，身上天天带个充电宝。”
侦探在旁边咳嗽了一声，意思是提醒柳萌不要太刻薄，虽然他还没搞清楚林惠清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但显然不是什么好事，这时候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冷嘲热讽了。
柳萌瞪着她，挂断电话，然后火速叫了一个车开去林惠清住的地方，一再叮嘱司机要在巷口停着车打双闪接人。
侦探在旁边听她交代完，问她：“你让小林到这儿来啊？”
柳萌点点头：“这个房间不是一千多吗？我们反正都要走的，让她来睡一晚上不挺好，明天早上还能吃完早餐，舒舒服服的再回家或者去上班。”
侦探将信将疑，占便宜和节省钱都不是柳萌的特色，而且今晚开房还是侦探给的钱。
“是吗？”
柳萌犹豫了一下：“你不知道她那个小媳妇的样子很讨厌的，我给她带回家去了，明天一看，她肯定又是一副大恩大德无以为报的德行，我看着烦，不如让她来这里。”
侦探对这一点能认同，林惠清那个样子，就是让人觉得不欺负她都不占理，非得上去踹她一脚好像才应当似的。
柳萌和林惠清就完全不一样，必须要有她那种混不吝的劲儿，才能干他们现在干的这些事，她不容易被打动，不容易心软，更不容易相信任何人，所有柔情蜜意，在柳萌眼里都只是一层纱，盖着血丝糊拉的背叛，欺骗，轻蔑和算计，所以能把感情换算成钱和利益的时候，柳萌绝对不会多想一下，更不会犹豫。
他起来穿衣服，强健的背肌一块块舒展，柳萌收拾好了自己，靠着门边等他，看着看着忽然笑了：“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你可以啊。”
她也是心血来潮：“你改天教我一点儿防身术呗。”
侦探扭头看她一眼：“怎么想到这个的？”
柳萌咬自己的指甲，内心有冲动重重的咬下去，咬到血肉模糊，可是她能控制住自己，没有那么做，鲜艳的指甲油有一股淡淡的工业香精的味道，她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万一哪个男的发现我骗人要收拾我呢？学总比不学好。”
侦探认真起来了：“萌萌，是有什么事情你觉得不太对吗？胡成杰有暴力倾向还是以前的什么人回来威胁你了。”
柳萌过去抱了他一下，难得温存，难得说正常人会说的话：“没有啦，就是看你身材很好的样子，觉得自己也应该锻炼起来。”
侦探摸摸她的脸：“那我回头教你。”
“是不是视频里那种？裸绞啊，寝技什么的？”
侦探忍不住笑：“那些都是骗人的。”他穿上了鞋，全屋子检查了一下有没有落下任何东西，不经意地说：“最好的防身术就是必杀之技，能击垮人的战斗力就是好办法，花拳绣腿套路都没用的。”
他检查完了，看看凌乱的床铺，有点不放心：“小林上来看到这个不好吧，我记得你说过她有点洁癖。”
柳萌胸有成竹：“放心吧，肯定让她满意。”
她走到床头柜，用座机拨了一个电话，装出一副恼怒又睡意朦胧的语气质问接电话的服务人员：“你们这个破酒店是不是闹鬼？半夜三更我睡得好好的突然灯亮起来窗帘拉开啦，是不是要吓死人？”
那边忙不迭地道歉，提出要派工程师来检查，柳萌的声音更生气了：“你们工程师不要睡觉我还要睡觉，怎么呢，万一有故障，我在床上睡他在里面修是不是？”
又听了几句话，很不情愿地回答：“行，把卡给我送过来，我自己过去。”
她转头向侦探眨眨眼：“换了个房，一会儿服务生会送新房间的卡过来。”
侦探很佩服：“这都行，三言两语就搞定了。”
柳萌得意地笑，她在床边坐下，拿起床头柜上那个操控全屋智能管理系统的pad摆弄，在娱乐，休闲，会客三个模式之间切来切去，于是屋子里的光线一会儿亮起来一会儿暗下去，她顺便告诉侦探：
鸿悦酒店去年刚装修过，采用了智能家居操控系统，一键切换全屋灯光，一键管理所有电子和联网设备，先进是很先进，问题也不少，而且问题来得往往还莫名其妙，非专业人士根本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有一次柳萌自己来住，睡到半夜突然灯光大亮，窗帘轰隆隆拉开，抽水马桶开始哗哗冲水，半梦半醒的人猝不及防被吓到魂飞魄散，堪称新世代的夜半无人鬼闹房。酒店前台肯定不止一次接到过这样的投诉，大半夜的也不能干什么，处理方法一般都是换房了事，柳萌这次莫须有的投诉结果也是一样。
他们又等了几分钟，服务生拿了新卡过来，柳萌和侦探随后出门下楼，看看林惠清坐的那辆车轨迹已经到了附近，侦探就对柳萌说：“我就不陪你等了，给小林看到也不太好解释，你等下自己回家了给我发个信息。”
柳萌没看他，挥挥手：“别娘娘腔了，什么时候我半夜回家还要跟你交代。”
侦探嘀咕起来：“还真是拉上裤子不认人啊。”转身坐电梯下了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