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脸从阴暗处现出,尹辞只看到他的侧脸。
地上的侍生很快被人扶了下去,阮闵放开了那叫滕爷的手,淡淡说道:“来这里无非寻个开心,何必因为一个侍生坏了滕爷的兴致。”
那滕爷冷哼了一声,也很给阮闵面子,不再刁难。
此时秦亦恰好回来,看见与凌傲京同排而站的尹辞,眸光微微一沉,走了过去。
“尹辞。”
尹辞转过头来,看见是他,顿时双眼一亮,往他奔来,“秦亦!”
“小心!”
凌傲京一喊,伸手想拉,然而尹辞已落入秦亦的怀抱。
尹辞头也不回,仰脸对秦亦眨眼,“我脚疼。”
“那还愣站,你傻么?”
秦亦环住她的小细腰,一点也不懂事!
尹辞撒娇的抱住他,“我想回家了。”
这里没趣,不如回家陪小玉儿。
“就回。”
方才聂姨也给他打电话了,小玉儿看见两人都不在,哭闹着不肯睡觉。
一旁的凌傲京浓眉挑得高高的,你侬我侬的两个人压根没把他的存在放在眼里。
“秦少。”
尹辞循声望去,那个叫阮闵的男人,正往这边走来了。
阮闵向三人温和一笑,说道:“刚赶回来,三位玩得还好么。”
秦亦冷哼一声,意味深长的说道:“不错,以后还要常来。”
只见阮闵尴尬轻咳,看了一眼尹辞就把目光移开了:“随时恭候。”
秦亦不再多说,偕同尹辞一道走,尹辞好奇回头,看见阮闵正与凌傲京交谈。
几经曲折出门回家,这场宴会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要是真的自己应邀前来,尹辞也许可真得后怕。
坐在车后座,尹辞挪了过去,腻歪在秦亦的臂弯里。
秦亦反而冷冷淡淡的。
尹辞抬着他的手抱住自己,然后脸颊蹭在他的胸膛。
她知道秦亦还在介怀往事,但是没关系,只要让她有机会黏住就好了,一定会好起来的。
抓着秦亦的大掌,一路摩挲着掌心的纹路。
他的手掌厚厚的,大大的,能把她的两只小手都抓起来,指腹上有薄薄的茧,摸在手里刺刺的,不过很踏实。
缩在底下的手肘不小心碰到了硬邦邦个的东西。
他别在腰后,尹辞一时不明白是什么,伸手抓了一把,摸到了有点冰凉的把手。
她一愣,瞬间放开。
是枪。
她失了神,往事又在翻涌。
知道秦亦有枪,是在三年前那一天,当时黑黝黝的枪口对准她,带着绝望的恨意。
即使闭了眼,尖锐的碎屑溅在自己的脚尖,还是感到很疼。
她正走神,粗糙的拇指抬起了她的下巴,在窗外明明暗暗的夜光里,看见秦亦的黑眸。
他不说话,低头吻了吻她。
可是尹辞这次没有沉迷,这个吻,有点冷。
关于秦亦的好多事,她都不知道。
那一晚以后,好像世界不再单纯了。
……
两人一回家门,家门一打开就传出惊天动地的哭闹声,不肯睡觉的小玉儿让聂姨束手无策,就算是让裴楚玉视频陪她,小家伙也不干,仍然哭得声嘶力竭,一张乌黑大眼快肿成核桃了。
这会儿看见两人回来,哭声才见小,只是哭得急了,还一抽一抽的打嗝。
“小姨、姨!”
小玉儿抽抽噎噎。
“宝宝乖。”
小孩子开始粘人了。
把小玉儿哄下,已经快夜晚十二点,床头的灯还亮着,三人躺在昏黄的灯下,像是一家三口。
尹辞坐起来,静了几秒,然后轻手轻脚的爬到秦亦那一边,挨着他躺下。
他已经闭了眼,但是尹辞知道他没睡。
“秦亦。”
她轻声叫他。
她还记挂着秦瑟的事,两天过去了,秦亦总该消气了吧?
“你让我……明天去看看秦瑟好不好?”
闭着眼的人睁眼,讥诮的看着她:“担心?”
“不是……”
她摇摇头,对方是秦亦,她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想不该再把关系闹僵了,一个是失而复得的亲人,一个是最爱的人,就算做不到握手言和,也不要像现在这样同室操戈。
“我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再这么互相为难。”
秦亦仿佛来了兴致,他侧了身子,枕着自己的臂弯看她。
“这三年,秦瑟对你如何。”
尹辞细细想。
这三年,秦瑟似乎对自己的态度缓和了一些,虽然不会热络,但也不会像过去那么冷目相待了,甚至与自己的走动也多了,即使在公事上做不到十全十美,不过也会尽力做好。
“挺好的。”尹辞回答,“虽然她没有来看过舅舅,但她会向我悄悄关心,平时在公司也会和我来往。”
她趴下来,认真的:“只要时间够长,你会知道她不坏的。”
秦亦嗤之以鼻:“你还指望烂泥坑里烧出好砖头。”
“秦亦~”
她摇着他,“你信我好不好?”
他无动于衷,重新闭眼入眠。
“秦亦~”
求了半天,秦亦理都不理,尹辞有些泄气,瘪着嘴躺在他身边,手和脚缠得他实实的。
夜安静了,尹辞迷迷糊糊的都要睡着,可是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点不舒服。
肚子在隐隐作痛。
她未清醒,翻身想继续睡,可是疼痛越来越激烈,她弓起腰,拳头抵住肚子。
神智因疼痛慢慢清醒。
特殊日子吗?
也不是……还有一段时间,肠炎?
可是今天晚上也没有吃太过分的东西,酒也没喝。
疼得越发的厉害,额上冒了细细的汗珠,她忍不得了,弓腰爬起来去找止疼药。
“怎么了?”
秦亦本已浅眠,听见动静直起了身,眉宇轻拧。
“没……有点胃疼,我去找点药。”
秦亦连忙下床跟上,想把她拉起站直了,她却痛得哀叫一声,蹲在地上。
“怎么回事?”
秦亦心里一沉,胃疼会成这样?
蹲下把她抱起,担心吵醒小玉儿,把她放到沙发。下楼给她拿水拿药。
两分钟的时间,她已痛得牙齿打颤,满头密汗。
喂她将药吃下,她仍然在沙发蜷了近半小时,浑身一层薄汗,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秦亦给她擦了一层,脸色凝重,想起那天和医生的交谈。
她仿佛脱了力,脸色苍白,眼睛紧闭着。
“好了些?”
让她把脑袋枕在大腿,手掌往她鬓角一拂,全是凉凉的汗水。
“嗯。”
有气无力。
“你到底在搞什么。”
秦亦有些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