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秦亦的背影离开,等到都看不见人了,尹辞才不舍的收回目光。
咯咯两声,微侧脸就看见凌傲京端着酒杯坐到席间来,尹辞双眸微利,想干嘛?
秦亦上了二楼,随着侍生往深长的走廊走,两旁是一排排紧闭的包厢门,一点动静也没有。
“秦少,请进。”
侍生为他拉开门,毕恭毕敬。
里面的几人一见他进来,立马都站起身,为首的男人已经有些年纪,头发霜白,不过仍然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整洁的压在脑后。
“秦少。”
秦亦黑眸微垂,声音听不出情绪:“阮叔。”
有人拉开椅子,看了秦亦坐下,阮峪山与阮闵才跟随坐下,阮峪山紧接着开口,“阮二在邀请函这事上把关不当,老叔已经教训他了。”
“嗯。”
阮闵下午已经给他打过电话,当时他正在气头,难免没平时那么好说。
阮闵是阮峪山的二儿子,自成年后就一直跟在阮峪山的身边,相比他那个不着家的大哥,阮峪山更倚重阮闵一些,如今他年事已高,这些年也开始把柏庭的事务转移给阮闵打理。
阮峪山听出秦亦没有怪罪的意思,内心不禁稍稍一松,柏庭的常规年宴,这么多年一直没什么问题,请柬以往都是专人亲自送呈宾客本人,没成想这次凌家多带一张,转手就出事了。
阮峪山见秦亦不说话,也捉摸不透这个新主在想什么,不禁说道:“秦少回国也有些天了,我们是接到消息,不过刚回国的那两天,没有住回秦家?”
秦亦抬眸,“在外小住两天。”
他本来就住在城南的度假区,回去的第二天晚上就好巧不巧碰见与凌傲京会面的尹辞。
阮峪山不禁长长的吁了口气,好像放下多年重担:“秦少回来,老叔心里就有底了,毕竟阮家不能一直将柏庭接手下去,是兰家的东西,始终都是兰家的。”
“这么多年,阮叔劳苦功高。”
如果不是兰芷的死,秦亦也不会怀疑兰芷的背景,也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
直到兰芷海葬那一天,秦寅才告诉他,兰芷不是他的妈妈,他的妈妈,叫兰萤。
柏庭是兰芷的本家,到了兰芷此辈只有兰芷姐妹两人,兰萤当年年幼,兰芷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柏庭,后来兰萤的意外身亡,兰芷才渐渐疏于柏庭的管理,最后全盘交予阮家,逐渐淡出柏庭的视线,安心看着秦亦长大成年。
也由于兰萤的去世,兰芷便禁止柏庭的人与秦家有所来往,一直隐瞒到三年前,秦兰两人仍然对柏庭只字不提,然而世事难料……
阮峪山往后挥了挥手,身后的男人把手里捧着的东西放到桌上来,“当初兰夫人交代,若有朝一日生变,秦家二少便是柏庭的主人。”
……
尹辞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倒自发自觉,丝毫不懂得客气,端酒便坐在对面,直视而来的目光赤裸裸的扫过自己裸露的肌肤。
尹辞秀眉微拧。
杯子落在桌上,他倾身,双眸灼灼。
“尹,辞。”
尹辞顿时恼羞成怒,他的语气轻浮戏弄,玩世不恭的笑令人讨厌!
“我们不熟!”
可凌傲京似乎来了兴致,眸里的微光轻闪,“我们的交情也不差,饭也吃了,酒也喝了,你说是吧?”
“那有怎样?”
这有什么不得了,吃的喝的那么多人,难道就一定得有交情了么。
他忽然恍悟状,淡淡说道:“若说还少了点什么,或许该来一场——”
蓦然一顿,不怀好意的盯着尹辞的丰润的唇角,那里方才,还和秦亦缠绵深吻。
更低而暧昧的四个字从薄唇溢出,“肌肤之亲。”
“凌傲京!”
尹辞登时气得杏眸圆瞪,这个该死的男人,嘴巴欠!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嚯得站起来,想走到另一桌,可是这礼堂里全是三三两两的男女,一个也不认识,秦亦还没回来,顿时懊恼,当初怎么没跟着他去。
心里又是更气秦亦,这里稠人广众,还把她丢在这里!
凌傲京突然一笑,也站起来了,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甚至意有所指,语气恶劣的戏谑:“你是喜欢明亮点的地方,还是隐秘的点地方?”
臭男人!
尹辞一脚抬起来踹凌傲京的腿,突然脚踝一痛,忘了自己脚上有伤!
完了!
她怕的眼睛一闭,已经做好了和地板亲密接触的准备,可是那一刻并没有到来,一只强有力的臂弯揽住了自己的腰,继而用力一收,被带到了结实的胸怀里。
睁眼就是凌傲京欠扁的脸!
她猛地推开,凌傲京却不放,勾得离他更近,一双同样黑的眼眸此时正带笑看她:“我看你倒有些迫不及待,很期待么?”
“不要脸!”
尹辞骂道,然后用力从他怀里挣出来,从初次见面起,这个男人就想戏弄她!
凌傲京竟无谓的轻哼一声,斜眼一睨,还未说话,不远处的地方传来不重却很尖锐的破碎声。
一时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尹辞与凌傲京同时看去。
声源从赌桌那边传来,许是侍生不小心打碎了什么,正在忙不迭的道歉,坐在桌上的男人年过中年,快要秃顶的脑袋上所剩无几的几缕头发梳得澄光油亮,长得却是凶狠,现在更带有怒意。
“狗杂种!”
肥硕的大腿揣在侍生的身上,力气还不小,侍生登时捂着肚子,蜷在地上起不来。
即使如此,他的脑袋仍然小啄米一般点着。
尹辞看得眉梢轻蹙。
欺负人也不是这么个没限度。
她正想走过去,凌傲京却伸手扯住了她,脸色已然正经,轻轻的摇了摇头。
她站住,在原地观看。
大概那中年男人今晚输得不少,骂骂咧咧了一阵,似乎还没解恨,伸手操起了酒瓶子就要砸在侍生身上,旁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人,骨节分明的手掌制住了他。
“滕爷,柏庭的人犯了错,就不劳您脏手了。”
尹辞眼前一亮,她记得这个声音,是那个叫阮闵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