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府名下的几间商铺同病相怜,是以几位掌柜之间的感情非常好。
同是天涯沦落人,也唯有靠着同伴互相鼓舞了。
从前,他们不时就会相聚一番,谈谈京城局势,谈谈商铺生意。
今日,他们也聚在了长春茶楼。
薛掌柜亲自下厨,做了五道肉菜两道素菜,并着蛤喇汤,正是全了八色齐香的美意。
众人寒暄一番,各自动筷,都不由得惊叹。
“老薛,你这手艺又精进了不少啊!”
“是啊,以前吃你做的菜觉得没什么意思,清淡苦涩,可今日一尝,很是美味啊!”
薛掌柜面上也不再挂着麻木的表情,而是有些羞赧,“我都一大把年纪了,你们还捉弄我。不好吃就不好吃,说这些假的做什么。”
“谁捉弄你了,你自己吃吃看。”贾朗大笑三声,将筷子塞给薛掌柜。
薛掌柜一吃,味道果真不错。
就连长春茶楼的小二都凑过来说了一嘴:“之前王妃娘娘来长春茶楼下厨,鼓舞了我们掌柜,从那以后他整日里埋首后厨,厨艺是一天比一天好,不过我怎么说,他都不信。”
“各位掌柜,今日就要劳烦你们好好告诉我们薛掌柜,他的厨艺如何。”小二将汗巾往肩膀上一搭,又去忙活了。
众人笑得不可开支:“老薛啊老薛,你怎么对自己的手艺一点信心也没有?”
“嚯!你们可莫笑我。”薛掌柜连连摆手,神色暗淡,“从前不是有客人说我做的东西连猪食都不如吗!”
“原是那句话成了你的心病啊。”贾朗拍拍薛掌柜的肩膀,道:“你忘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那句话吗?怎被闲人几句杂话给乱了阵仗?”
“是如此。”薛掌柜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整个人都爽朗了不少,连肩背都挺直了。
几人见此,都由衷的为薛掌柜感到高兴。
酒水下肚,话题又转到了贾朗身上。
“贾兄,从王府出来以后你就不见了踪影,在忙些什么,可是和王妃娘娘给你的那封信件有关?”
“我正要问这话呢,信件里写了什么,我可好奇得很,要是不介,不妨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话里话外,都是勃然意气。
贾朗有好几年,没见着自己这几个同伴如此豪情万丈了,他心头开阔,豪气的吃下一碗酒,“本是不该说出去的,可你们与我虽不是兄弟,却也比兄弟更亲近。”
“今日,我便同你们说说。”
诸葛轻歌信中所写,可以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她阐述了为何十里红妆的生意能够被美人坊抢走。
“你们想想看,客人为什么不来我十里红妆,要去美人坊?那就是因为十里红妆里有的商品美人坊里也有啊,而且还比十里红妆便宜。”
“是这个理。”薛掌柜捋了捋胡须,很是赞同。
美人坊可不就是仗着背后的东家钱多,不怕挥霍,便是亏本也要拉十里红妆下水。
“要想客人不被抢走,只要做出美人坊也没有的商品,不就好了。到时候,就是美人坊想要抢客,却也是抢不走的。”说这话时,贾朗的眼睛里都是璀璨的光芒。
诸葛轻歌寥寥数语,解了他多年的疑难。
如影随形般遮在眼前的迷雾,终于散去了,他也终于看见,十里红妆的未来在哪里。
满座皆惊。
惊的是诸葛轻歌点出了扼要,惊的也是知前途,却如何破围城?
薛掌柜惊喜之余,却也深知前路艰难:“美人坊背后可是整个京城的世家,有什么样的胭脂水粉是世家们找不出来的?”
“自己做。”贾朗含笑给出三个字。
又继续道:“我知你们接下来定是要问,‘这做出又新又好的胭脂水粉,可不是件易事,至少也需要一年半载’,哈哈,我告诉你们吧。”
贾朗要自矜自持,可还是掩不住面上的得色,“王妃娘娘早就算到这一步了,她在信件中还提供了几个胭脂水粉的配方,我按照配方,已经每样做出了几个样品,效果都是极好的,而且各具奇香,比起市面上的胭脂水粉,不知好了多少。”
信中的第二部分,就是配方。
“妙啊,妙啊。”几个掌柜皆是点头称道。
薛掌柜更是感慨万千,“王妃娘娘当真是行一步算百步。”
闻言,贾朗正色起来。
“诸位,若是你们信得过贾某,贾某便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众人都是道:“我们的交情,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了。”
“贾某廖赞一句,王妃娘娘是个有大才的人,忠心的跟着她,绝不会吃亏。”
“害!我们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这事我们也知道。”几人大笑,“你贾朗不是瞎子,我们几个也不是。”
诸葛轻歌的出众之处,他们这些饱经风霜的老油条,看得比谁都清楚。
也正是因为如此,几人都很羡慕贾朗。
“四家商铺,王妃娘娘怎就挑了十里红妆先行扬帆?”
可以料想,十里红妆必定会比其他三家商铺先行发展起来,届时,他们可能还要仰仗十里红妆。
贾朗只管笑,“王妃娘娘慧眼识珠。”
“可去了你的,我们的商铺哪里不如你?”余下三人,都唬起脸来。
而后,几人又齐齐大笑。
锦绣前程就在眼前,叫他们如何能不笑?
怕是梦里,也要笑醒。
酒过三巡,贾朗想起一件事,便道:“王妃娘娘吩咐了,后日就重启十里红妆,说是要做活动,卖新商品。”
“这,这怎么可行?不是说,只有几件新商品吗?”薛掌柜惊得嘴巴都张大了。
贾朗摆摆手,“加上明日生产的,应当有十几件罢。”
“十几件?十几件能卖什么?”
三位掌柜都有些错愕。
从前他们从未听说过有哪个商铺就卖十几件商品的!
贾朗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样,“后日。你们就知道了。”
“咱们可说好了,后日一定要来给我捧场!”
“好你个贾朗,在我们面前也卖起关子来!”几人不爽,要贾朗罚酒。
贾朗大口大口喝酒,乐在其中,还将几人心思挑明:“我可是千杯不倒,你们就不要奢望灌醉我从我这儿得到情报了。”
三人气得咬牙,可也没办法。
“只好等后日了。”
“这两日怕是要睡不着了。”
贾朗胜券在握的模样,让几人担忧不起来,甚至隐隐的还有些兴奋和迫切。
后日,诸葛轻歌要用那微薄的十几件商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