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无咎应一声,脚踩油门,迈巴赫朝着陶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半个小时后,迈巴赫停在陶家门口。
陶羡鱼在下车之前朝霍司捷看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开口说了声“谢谢”,然而,霍司捷却连眼皮都没抬,直接摇起了车窗,在陶家人迎接出来之前,绝尘而去。
这一次,是真的得罪他了吧!
陶羡鱼看着迈巴赫消失的方向,忍不住长长叹一口气,她拧着眉头,压住涌上来的酸涩,转身,陶家人已经迎了出来,是陶家的管家。
“大小姐,老爷子让您和三少去前厅……”
“不用了,三少不进来!”
陶羡鱼直接打断了陶管家的话,径自朝里面走去。
陶管家扭头朝着后面看了一眼,确认没人,这才转过身来,疑惑的看向陶羡鱼。
上次三少送大小姐回来的时候,还提前打了招呼,这次怎么直接就过来了?而且,连车都没下就走了,看这情况,似乎不太好啊!
心里想着,陶管家给陶老爷子的一声打了个电话,让准备好常用的药。
最近,大小姐每次回来,陶老爷子都得犯病,还是提前准备着比较好。
陶羡鱼没理会陶管家,直接进了门朝里走,一路上有佣人低着头跟她打招呼,真真是千金大小姐的气派。
只是,这样的气派是属于陶羡羡的,她陶羡鱼只是被陶家养来充当替代品的,用来给陶羡羡顶罪的替代品。
前厅。
听说霍司捷的车开到了门口,陶老爷子已经提前在前厅等着了,楠木的桌子上有早已经准备好的花茶,滋润洋参功效的花茶,真真是献足了殷勤。
备用血刚刚送到霍家,霍司捷就带着陶羡鱼回来,陶老爷子以为这是霍家来道谢的,可没想到,大厅的门一开,进来的只有陶羡鱼。
陶老爷子的视线穿过陶羡鱼,看向后面,然而,依旧没有看到他想见到的霍司捷,脸上不由得多了几分惊诧。
“三少呢?”
霍老爷子沉冷开口,视线在陶羡鱼身上扫过,并没有片刻停留。
陶羡鱼似乎适应了陶老爷子和苏心雅的冷漠,也不指望他们的关心和所谓的亲情,她抬头看了陶老爷子一眼,没说话,小心翼翼的挪动的步子往里走。
看到她走路的状态,苏心雅这才想起来她身上还有伤,紧忙过来扶她。
“小鱼,慢点!”
手臂传来支撑的力道,陶羡鱼顿了一下,扭头,看到苏心雅马脸紧张的模样,明明应该感动的,可此刻她心里却没有任何波澜,甚至,下意识的甩开了她的手。
“我自己能走!”
冷漠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不给苏心雅开口的机会,转身朝桌边走去。
陶老爷子也感觉到她周身的排斥,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回来做什么?”
这语气,是多不想见她?
是呢,爷爷一直都很讨厌她,没有理由的讨厌,从出生开始。
陶羡鱼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刚出生的孩子究竟做了什么能让他这个亲爷爷对她生出怨恨来,明明,他捧在手掌心里疼了二十年的那个孙女,也是这样一张脸。
自问,这么多年,陶羡鱼从来没有给陶家惹过什么祸,相反,如今陶家的事业能如日中天,靠的是她捐出去的那颗肾,相比之下,陶羡羡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从小给陶家惹了多少事儿,陶老爷子从来都只护着她。
凭什么?
凭什么同样出生的两个人会是这样天差地别的人生!
陶羡鱼一手撑着楠木的桌面,压在桌上的手不自觉用力,在这才勉强将心口涌起的恨意压了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道:“我回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们,我要取消跟三少的婚约。”
“你说什么!”
陶老爷子砰的一巴掌拍在桌上,眼珠子瞪着,怒火瞬间腾起,“你凭什么说取消就取消,谁给你的权利!”
“凭什么?”
陶羡鱼忍不住冷笑出声,她缓缓侧过身,坐在原本给霍司捷准备的座位上,端起泡好的花茶,低头浅抿一口,这才漫不经心的抬起头来。
“就凭当事人是我。”
“你!”
陶老爷子被结结实实的噎了一句,瞪大眼珠子,视线之中带着刀子,要将陶羡鱼凌迟了一般,半晌,缓过一口气,怒道:“就算你是当事人,你也没权利取消婚约,霍宁溪还在昏迷之中,你以为霍家能放过你?别再想着证明你是陶羡鱼,在把你送到霍家之前,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陶羡鱼这个人了!你给我死了这条心!”
陶羡鱼在送到霍家之前,就已经被陶家彻底抹杀了她的存在。
这原本是她早就知道的事实,可现在真真切切的从陶老爷子嘴里说出来,而且还是满腔怨恨的说出来,陶羡鱼心口一疼,有种被撕开伤疤的感觉。
伤口还没有愈合,再一次被陶老爷子无情的撕开了刚刚结痂的伤疤,新伤旧痛,血淋淋的在她眼前耀武扬威。
怨恨,愤怒,不甘心……
情绪的黑暗几乎要将陶羡鱼吞噬殆尽,她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面对眼前这两个所谓的血脉亲人,她只剩怨恨。
怨恨到了极点,反而让陶羡鱼平静下来,甚至,迎着陶老爷子那愤怒的目光看去过,脸上还带出了笑意。
“做陶羡羡还是陶羡鱼,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我不再受你们控制,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谢谢你送来了备用血,我才有让霍老爷子放过我的筹码,有钱人的世界其实也挺简单的,只要筹码够了,就能成交。”
说完,她低下头抿一口花茶,清甜的甘茶入喉,压下心口翻起的苦涩。
那批备用血,她其实并没打算当筹码的,只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让她身心俱疲,尤其在她看到霍司捷和闵嘉筱从房间里走出来的那一刻,她终于看清楚,所谓的感动和感情只是一时的情绪,根本靠不住。
所以,在自己深陷之前,还是及时抽身吧。
闵嘉筱说的对,他们这种上流社会的世家,就连结婚都是首先考虑利益的,而陶羡鱼的底线也在这里。
明知道会受伤,不如及早退出来,及时止损,对谁都好。
只是,在想到霍司捷的时候,心口还是沉闷的紧,她有些烦躁的拧了拧眉头,大口的灌下一口茶。
一杯茶喝见了底,还不等续上,就听“砰”的一声巨响,陶老爷子的拐杖落在了楠木的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