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过吴妈才知道,霍司捷让人加了一层安保设备。
人脸识别的,除了陶羡鱼,吴妈,还有霍司捷和无咎,其他人要进来,得先通过人脸识别,得到了霍司捷的允许才能进。
看着门口的摄像头,陶羡鱼笑得有些无奈,她不清楚霍司捷这样做的出发点,不过,这样也好,给她省了很多麻烦。
进了院子,吴妈已经摆好了饭菜,陶羡鱼没什么胃口,却还是强撑着吃了一些。
连续的发烧,抽血,让她整个人极度虚弱,从医院走回小院,才不到三百米的距离,她却好像跑了一千米,累得气喘吁吁。
她的身体真的好差。
吃完饭,吴妈将顾北堂给的药拿出来,除了分好饭后要吃的,还有一瓶喷雾。
后背伤口是缝了线的,不能随便拆开,但还要日常上药,就是用这喷雾喷在后背的纱布上。
陶羡鱼也不多问,乖乖的吃了药,拿着喷雾上楼。
侧倚着床看了一会儿书,天已经暗了下来,相比热闹的主楼,小院这边就显得格外安静了。
风很轻,从窗户开着的一条小缝里钻进来,调皮的将纱帘扬开,给这夜色添了一层缥缈之感。
陶羡鱼躺着浑身僵硬,便坐在窗户边看着外面。
她的房间视野很好,路灯,垂柳,花园,人工湖,几乎都能尽收眼底,甚至,还能从人工湖面看到月亮的倒影,静谧恬淡,只是这样看着,仿佛心情就能莫名平静下来。
如果没有那些强加在身上的黑暗,这样的生活倒是她喜欢的。
主楼的大钟敲了整整十下,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该上药了。
陶羡鱼沉沉叹一口气,收回视线,从床头柜里拿出喷雾。
宽松的睡衣解下来,露出后背,她看不到后背伤口的具体情况,但反过手触摸也能感觉到是一大片。
自己后背上药,还是挺难的,只是她不愿意让人看到腰间的伤疤,也不让吴妈帮忙。
只是,她似乎小看了自己上药的难度,身体微微扭曲着,一只手拿着药绕到后背,这个动作看起来别扭至极,距离远一些的地方,都几乎够不到。
正在她拧着眉头努力的时候,手腕突然一松,手里的喷雾被拿走了。
陶羡鱼指尖一颤,猛的转过身,目光直直的撞进了霍司捷那幽冷的深渊之中。
“三,三少!”
她惊呼一声,紧忙拽着睡衣往上拉,却被霍司捷一把压住。
“药还没上完!”
他声音清冷,说着话,侧身绕到她身后,拉着睡衣往下。
扯衣服……明明那么轻浮,令人意想联翩的动作,在霍司捷手下,却那么平淡,幽冷的眼底甚至没有掺杂一丝让人欲念。
只是,陶羡鱼却觉得浑身不自在,有种被扒|光了示众的感觉。
“三少,我自己来就行……”
陶羡鱼缩着肩膀往后躲。
然而,她这只小白兔在霍司捷这头野兽面前,似乎并没有逃跑的可能,还不等她往后退,大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稍稍用力,就将人拽了回来。
陶羡鱼实在是没有力气,一个站不稳,直接扑进了他怀里,脑袋撞上他胸口解释的肌肉,传来一阵疼痛。
他这胸肌是铁的吗?那么硬!
“别动!”
低沉的嗓音带着男人的气息从身后传来,擦过耳侧,引得陶羡鱼浑身一颤,顿时动都不敢动了。
“三,三少……”
她似乎感觉到霍司捷的呼吸低沉凝重,不由自主的身体紧绷,出口的声音细若蚊蝇,大气都不敢喘。
他想做什么?
她的身体都成了这样,他还要强迫她不成?
想到他那日的疯狂,陶羡鱼便忍不住脊背僵冷,浑身颤抖不已。
她害怕,真的害怕了。
霍司捷没有理会她,视线紧紧的盯着她身后包扎的一大片,眼底的阴骛越积越深。
送她进医院的时候,他看到她后背有血,当时顾北堂拦住他不让他进急诊室,他并不知道她竟然伤的这么严重!
都成这样了,竟然还不去医院,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他盯着她的后背,脸色越发的难看,陶羡鱼也越发的别扭,她紧张的不行,身体忍不住轻颤。
“让你别动!”
这几个字,比刚才冷了几分,带着命令的意味。
陶羡鱼立刻缩了缩身子,再也不敢动了。
霍司捷深深的沉了一口气,一只手从她脖子伸过去,压在她的后颈上,另一只手拿着喷雾,对准了覆盖在伤口的纱布上。
呲——
喷雾落在纱布上,很快渗透进去,伤口沾上药水,传来一阵刺骨的疼,陶羡鱼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疼,真的太疼了!
伤口沾着药水,沙疼沙疼的,她额头上立刻沁出了一层细汗。
霍司捷低头看了她一眼,瞧见怀里的人五官紧紧扭曲在一起,看起来很疼,却咬着嘴唇不吭声。
“疼得话,你可以叫出来!”他声音低沉,却没有了往常的阴冷。
陶羡鱼死死的咬着后槽牙,半晌才缓过一口气,摇摇头,“我,习惯了……”
是习惯了,在监狱里的三个月,她几乎天天都有新伤,桂姐那帮人趣味恶毒,还会在她伤口上撒盐,她疼得直叫,可是她越叫,桂姐她们就越兴奋。
她的痛苦是那帮女囚寻求刺激和欢乐的来源,那种痛苦,可比现在要厉害多了。
所以,陶羡鱼被逼着学会了忍耐,不管多疼,她都忍着不出声。
死死的咬着牙也不出声!
霍司捷似乎能看到她眼中的怨气,皱了皱眉头,声音清冷开口:“这是你欠宁溪的,她现在依旧昏迷不醒,生死未卜,你这点痛又算什么?”
这两年,陶羡鱼在霍家横行霸道,宁溪念在她是未来的嫂子份上,不跟她一般计较,可是她呢?
为了钱,绑架宁溪,又恶毒的将宁溪从高架上踢下去摔成了植物人,宁溪何其无辜?
相比宁溪,她现在这点苦又算什么?这是她的报应,是她应得的惩罚!
她有什么资格怨恨别人?
冷厉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陶羡鱼浑身一僵,她用力的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
她仰着头看他,漆黑的眸干净透亮,如一汪清澈的湖水,让人一眼能看到底,她脸上似乎带着浅浅的笑,却笑得苍白无力,很难看。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证明了,我不是陶羡羡,而是陶羡鱼,证明了当年跟你一起住院的小女孩并不是和你订婚的陶羡羡,你会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