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
顾北堂一滞，心底腾起厌恶。
“陶羡羡，我警告你……”
他转过身的瞬间，视线落在陶羡鱼脸上，愠怒突然僵住。
此刻陶羡鱼眉头紧锁，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惊恐和慌乱，只是，眼睛却是紧闭的。
还昏迷着？
“不要……不要把我扔在这里……”
睡梦之中，陶羡鱼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不安的晃动着脑袋。
顾北堂扯着衣角往回拽了拽，却发现陶羡鱼更加慌乱不安，死命的用力，一时间，他竟有些不忍心。
“我错了……别打我……”
陶羡鱼细碎的呓语声从干涸的唇畔溢出，声音沙哑又虚弱。
曾经高高在上的陶家大小姐，如今要死不活的躺在病床上，满脸惊恐害怕，早已经没有了往日骄傲放肆的模样，对比之下讽刺又可怜。
这样看来，霍司捷对她还真是没有手下留情。
“不要，不要走……别丢下我……”
陶羡鱼似乎越来越不安，她手背上绷起了青筋，死死的拽着顾北堂的衣角，仿佛抓着救命稻草一般。
因为霍宁溪，顾北堂对陶羡鱼没有一丝好感，甚至，恨之入骨，可现在，她是病人，还是宁溪后续血源的支撑，作为一个医生，他没办法恨得那么干脆彻底。
“陶羡羡，醒醒。”
他往病床边上靠近几分，拉过陶羡鱼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陶羡鱼虽然意识不清醒，但是情绪激动，只能用舒缓的方式让她放松，然而，她的情况并没有缓解，反而越发的恐慌了。
“放过我……别打……别打我……”
嘶哑的声音越来越大，她不受控制的胡乱摇头，额头上很快沁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他眼看着陶羡鱼，瞳孔缩了缩，霍司捷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让她恐惧害怕成这样？
眼看着她手背上的输液针都要被扯下来，顾北堂没办法，只能弯腰撑在病床上，压住她的双臂。
只是，这个姿势……
“你在做什么？”
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北堂扭头，就看到霍司捷一脸阴霾的站在身后，此刻，那双冷厉阴寒的眸子，正盯在他压着陶羡鱼的手上。
他眼中凝聚着化不开的阴寒，那一瞬间，顾北堂都有种后脊梁发冷的感觉。
“她现在这样，你觉得我能做什么？她梦魇了，受刺激之后精神敏感导致的梦魇。”
顾北堂松开手后退了一步，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手，“她还昏迷着，但是情绪不稳定。”
说完，他指了指自己的衣角，嫌弃又无奈。
这个女人死拽着他的衣服，他有什么办法？
霍司捷盯着陶羡鱼的手，蓦地走过去，带着周身寒气，拉住陶羡鱼的手腕。
“不要打我……我错了……我什么都做……”
陶羡鱼忽然激动起来，她立刻松开了顾北堂的衣服，双手抱在脑袋上，手臂带动输液管猛烈的晃了起来。
顾北堂面色一凛，急忙上前压住她还在输液的手腕，眼看着细管出现了回血。
她手臂紧紧的护在脸上，全身开始紧缩，不停地缩紧，缩成一团，就像一只被堵到了绝境的小兽，逃不开，只能缩紧了全身等死。
霍司捷漆黑的双眸之中，凝聚着一团散不开的浓雾，这样的陶羡鱼，似乎身上带着针一样，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不自觉的咬住了后槽牙，一股说不上来的憋闷压在心口上，喘不过气。
这是陶羡羡？从前那个趾高气扬，傲慢张狂的陶羡羡？
这一刻，他看到的画面是恍惚的，仿佛此刻在惊慌恐惧之中挣扎的是个陌生人。
似的，他竟希望这个人不是陶羡羡，他不愿看到这样的陶羡羡。
“你还愣着做什么？压住她啊！”
顾北堂火急火燎的声音传来，一下子将霍司捷从压抑中唤了回来。
霍司捷来不及多想，上前一步压住陶羡鱼的肩膀，这才看清楚，她脸上都是汗，眉头紧锁着，苍白的脸上依旧是化不开的惊恐和绝望。
不知道是力量的钳制还是什么，在霍司捷压住她的时候，陶羡鱼的情绪似乎平静了一些，虽然眉头依旧死死拧着，却没再挣扎了。
重新调整好输液管，顾北堂舒了一口气，看着陶羡鱼依旧紧锁的眉头，他也跟着蹙了蹙眉。
“她现在情况不稳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就得打镇定剂了，你知道，这时候打镇定剂的影响……”
“不用打镇定剂，我在这里看着她。”
霍司捷沉冷开口，凝聚的视线紧紧地盯在陶羡鱼脸上，眼底氤氲着一片阴骛。
顾北堂挑眉睨了他一眼，轻飘飘的“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霍司捷没理会顾北堂，伸手抓住陶羡鱼的手，就近坐在病床边上，深邃的眸中似乎蒙着一层薄雾。
床上的人依旧紧紧缩成一团，她看起来痛苦不安，睡梦之中，总有抑制不住要挣扎的痕迹，只是，还没动，就被霍司捷压住了。
“不要打……不要打我……”
沙哑的呓语声从喉咙里发出来，声音并不清楚，但她脸上的紧张和下意识躲闪的动作，不用听清楚都能猜到她在说什么。
霍司捷抓住她乱动的手，却又不敢用力，此刻的陶羡鱼就像一个玻璃娃娃一样，稍稍用力就会碎裂。
睡梦之中，她极度恐慌，明明身体那么冷，额头上却布满了细汗，他小心翼翼的帮她擦掉，很快又沁出一层。
她为什么会这样惊惶不安？是因为监狱里被人欺负？还是之前他的强迫……
他不确定，但是，不管是监狱里，还是强迫，似乎背后的原因都是因为他。
可是，他明明恨极了这个女人，她这样狼狈，难道不是他想看到的吗？
为什么会这么刺眼呢？
心口好像有一只利爪，陶羡鱼惊恐的喊一声，那利爪就狠狠的抓一下，疼得厉害。
睡梦之中，陶羡鱼整个人都是惊慌错乱的，她好像做了很多梦，梦到被霍司捷扔进了监狱，桂姐那帮人疯狂的折磨她，她还梦到霍司捷将她关进冰冷的地下室，他要为霍宁溪报仇，要剥了她的皮。
惊慌，恐惧，绝望，从四面八方包裹过来，让她无处可逃，整个人朝着无底的深渊坠落，她想抓住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只能在黑暗之中慌乱的挣扎。
“我不跑了……再也不敢了……我不去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