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羡鱼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干涩沙哑,她挣扎不动,紧闭着的眼角涌出泪水,滴落在白色的床单上,湿了一片。
她的泪水让霍司捷有种眼睛被灼伤的感觉,他不会安慰人,只能用力的抓紧了她的手。
“好,不去……”
他应着,不由自主的伸出一只手,落在她头顶上,轻轻的抚着。
这一刻,他脑子里莫名的闪过那半年的时光。
小姑娘喜欢笑,阳光开朗,一个人的时候,却又有点胆小,晚上时常做噩梦。
他平常不爱说话,在她面前也是冷冷淡淡的,但每次听到她晚上抽噎,他就会悄悄过去,像现在这样,用时候抚着她的头,她就会逐渐平静下来。
他的手尽量放轻了动作,缓缓的抚着她的头,果然,她真的平静下来,不再挣扎了,脸上的表情似乎也稍稍舒缓。
霍司捷松了一口气,幽沉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半晌没有移开。
翌日清晨。
阳光正好,暖暖的洒进来,透过白色的隔帘,落在陶羡鱼脸上,漾开丝丝明媚的光晕。
她缓缓睁开眼睛,清醒的那一瞬,酸疼依旧迅速的在全身蔓延开来,让她下意识的拧起了眉头。
忍着浑身的疼痛在四处看了一圈,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医院的病房里,是呢,昨晚霍宁溪病情突变,她被霍司捷毫不犹豫的送到了这里,还是在他们刚刚结束一场激烈的情爱之后。
她呆呆的坐了半晌,长舒了一口气,视线转向床边,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个位置是有人的,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握着她一整晚。
是幻觉吧?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一时间有些恍惚。
“羡羡……”
这时,门口传来一生轻唤。
这个声音听得陶羡鱼浑身一缩,抬头,果然看到霍斯礼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捧花,蓝色妖姬,艳丽又张狂的颜色。
“你来做什么?”陶羡鱼冷冷开口。
霍斯礼听出她话中的疏离与冷漠,蹙了蹙眉,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
“我来看看你,还有……跟你道歉。”
说着话,霍斯礼已经走了进来,他将手里的花放在桌上,满脸愧疚开口:“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司捷这么快就知道了,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他的视线落在陶羡鱼脸上,似乎想捕捉她的变化,却只看到了疲惫和冷漠。
“三少会怎么对我,你不是早就知道吗?如你所愿,他要再一次把我送到监狱,你满意了?”
陶羡鱼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唇畔勾起浓烈的嘲讽。
如果说之前她还有那么一丝疑惑是不是误会了霍斯礼,那么现在,她是真真切切的看清楚了这个人的阴暗。
由此可想,他之前和陶羡羡在一起,也肯定是利用她。
霍斯礼并不知道陶羡鱼想什么,只以为她因为机票没隐瞒好而生气,紧忙软着声音哄。
“羡羡,你别这么说,我是真心想帮你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另想办法带你离开,绝不会再让你进监狱受苦!”
“大少!如果你真的想帮我,那就请你离我远一点,”
陶羡鱼提高了声音,不光是因为生气,更多的是害怕。
她知道霍司捷这个发怒的点,不敢再让他误会,所以,她一定不能跟霍斯礼纠缠。
“羡羡,你别这样,我是真心的!”
霍斯礼上前,一把抓住了陶羡鱼的手。
陶羡鱼大惊,用力往回缩,可她手上还扎着输液的针管,不敢太过挣扎,这时,就听到门口传来一声森寒冷喝。
“你的真心,似乎用错了地方!”
声音阴寒无比,好像淬了冰碴子一般,听得陶羡鱼浑身一僵,她惊恐抬头,就看到霍司捷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大哥要用真心对我未婚妻做什么?”
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霍司捷上前一把抓住陶羡鱼的手,目光死死盯着霍斯礼,周身寒意乍起。
霍斯礼紧忙松开手,看似满眼心疼的盯着陶羡鱼的手背。
“司捷,你这样会伤到羡羡的。”
霍司捷瞳眸一缩,眼底散开嘲讽,“你似乎没资格跟我说这样的话,别忘了,陶羡羡是我的未婚妻!”
陶羡鱼被她抓得生疼,眼泪都要出来了,可是现在,她连挣扎都不敢。
她怕她一挣扎,霍司捷又以为她是因为在意霍斯礼,她只会更惨。
霍斯礼拧着眉头,看似担心陶羡鱼,余光却落在霍司捷脸上,他看到霍司捷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和眼底的红血丝,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
他对陶羡羡果然是在意的,只是他自己还没察觉到。
想到这里,霍斯礼上前去拉霍司捷的手臂,“我当然知道她是你的未婚妻,既然这样,你就更不应该伤害她,你看不到她现在有多害怕?”
陶羡鱼心底突然一沉。
害怕?
她是害怕,害怕霍司捷发怒,可是让霍司捷发怒的原因却是因为他霍斯礼。
怒意在心底窜起了火苗,陶羡鱼咬牙忍着手腕上的疼,声音清冷。
“大少,谢谢你的关心,但是,这是我跟三少之间的事,不用外人插手。”
一个“外人”,清晰的表明了立场,也跟霍斯礼划清了关系。
她没心情跟霍斯礼玩儿这种情深义重的游戏,更不愿意被人利用,更何况,她现在自顾不暇。
嘶哑的声音从陶羡鱼口中说出,两人怒意腾升的脸上均是一愣。
两年,霍斯礼对陶羡羡再了解不过,她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更何况还是当着霍司捷的面儿。
莫不是,机票的缘由,她知道了?
不,不可能,他做得毫无痕迹,以陶羡羡的智商根本不可能想到那一层!
她是害怕,害怕霍司捷再伤害她,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一时间,想法在脑子里迅速闪过,霍斯礼的视线落在陶羡鱼脸上,只是,他似乎看不懂现在的她了。
而此刻,霍司捷也在盯着陶羡鱼,她表情平静,目光清冷,一时间,分辨不出刚才那句会划清界限的话到底是真心还是刻意。
昨晚她的惊恐害怕,他都看在眼里,陶羡鱼对监狱充满了恐惧,所以,她现在才说这样讨好的话?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看向陶羡鱼的目光之中带着浓浓的揣测。
陶羡鱼被他们这样盯着难受,拧了拧眉头,索性当着霍司捷的面儿把话说清楚。
她深吸一口气,开口:“以前的事情,不管是不是误会,有些话我也应该说清楚了,三少很介意我跟其他男性走得太近,所以,以后没什么事的话,大少就不用单独过来看我了,我不想因为不必要的事情让三少误会我,影响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