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怒意的开门声音,吓了陶羡鱼一跳,而顾北堂是真的跳了起来。
“霍老三,老子忙活了一晚上给你做的手术,你就敢这么不当回事!”
顾北堂气急败坏的冲了过来,将霍司捷按在了椅子上,咬牙切齿道:“你想废了这条腿直接说,我现在就给你砍了!”
这一个两个的,真是不让人省心,吵架归吵架,拿自己找虐,这不脑子让门挤了嘛!
霍司捷撩眼皮甩给顾北堂一个白眼,没搭理他,而是看向了陶羡鱼。
“我问你话呢!”
淬了冰碴子的视线落在陶羡鱼身上,霍司捷一张脸黑到了底。
在他进来的时候,陶羡鱼就自觉地站了起来,如今视线几乎和霍司捷持平,却依旧有种被盯得心里发毛的感觉。
“我没有赌气,只是顺着你的意思做。”
她拽着衣角揉着,看起来似乎在紧张忐忑,可脸上却是执拗倔强不肯屈服的表情。
道歉可以,但没有错,没必要心虚。
霍司捷太阳穴突的跳了一下,抬脚将旁边的椅子踹了出去。
眼看着那椅子朝着自己身边来,陶羡鱼往旁边挪了挪,就听“砰”的一声,椅子撞在了看诊台上。
“卧槽!你们吵架别伤及无辜行不行!”
顾北堂惊呼一声,紧忙护住看诊台上摆放的手办,急赤白脸的瞪了霍司捷一眼,小心翼翼放进了柜子里。
陶羡鱼心里也有些慌,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明明知道霍司捷在气头上,不能惹,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憋着那股劲儿,话非得说出来不可。
“我要是存心往闵嘉筱身上泼,肯定用壶,反正最后的结果都要被处罚,这口气我为什么不出得痛快点?那一杯水,太小气了。”
她语气平静,说得自己好像一个旁观者,却不知,她这样的淡漠,反而让霍司捷那口气更憋闷了。
“陶羡羡,别挑战我的极限!”
他瞪着眼睛,好像野兽盯着猎物一般,带着强烈的审视和探究。
陶羡鱼毫无真心的顺从,在他看来就是挑衅,他愤怒,但是,不得不承认,刚才她那句话却说在了点上。
之前在宴会上,姜娴那些人嘴里出来的话可比闵嘉筱扎心得多,陶羡鱼最多也只是怼回去,从来没主动动过手。
就算她再没脑子,明知道闵嘉筱和他们是多年的同学的情况下,也不至于往枪口上撞吧?
更何况,如陶羡鱼所说,如果是为了报复,那一壶水可比一杯痛快的多。
霍司捷眼底依旧藏着怒意,只是,看向陶羡鱼的目光之中,更多的却是探究和不解。
顾北堂也拧起了眉头,他没看到当时究竟是什么情况,但下意识里,他觉得现在的陶羡羡不应该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她现在在霍家的身份尴尬,本来在霍司捷面前就小心翼翼的,不至于蠢到自己给自己找事,可闵嘉筱又是多年的老友……
他正想着,陶羡鱼的声音传来。
“我看得清自己的位置,自认为事事都顺着三少,就算不是我的错,三少让我道歉,我也道歉了,她不接受,我没办法,我相信三少也并不想看到我跪着求她原谅。”
不管怎么说,她占着他未婚妻的名头,霍家人不允许这么低声下气。
陶羡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出这几句话,她面向霍司捷,他的目光冷得让她脊背发凉,手心渗出一层冷汗。
霍司捷握紧拳头,然而,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暴怒,半晌,他沉沉的叹一口气。
“既然这么不情愿,那就回小院吧,不用留在这里了。”
陶羡鱼只是皮外伤,没必要一定待在医院里,她觉得委屈,不情愿道歉,也不情愿贴身照顾,那也不必勉强,没什么意思。
她嘴硬,心更硬,和石头一样,捂不热。
他的话轻飘飘的,可听在陶羡鱼耳朵里,却好像有根刺扎在心尖上,疼痛来得迅速又剧烈。
她没辩解,压着心口起伏的情绪,淡淡应一声“好”,转身出了门。
顾北堂盯着陶羡鱼离开的身影,眼底不由得沉了几分。
“我说三少,你不至于这样吧,谁都有不小心的时候……”
话还不等说完,霍司捷转过脸来,“顾北堂,你这是在帮陶羡羡说话?”
顾北堂一噎,嘴边的话愣是咽了回去。
是啊,他在帮陶羡羡说话吗?帮那个害得宁溪现在都醒不过来恶毒女人说话?
邪了门了!
“当我没说!只是……”
顾北堂一摊手,挑眉看向霍司捷,伸手在他心口处点了点,“你这里想的和你看到的,真的一样吗?”
霍司捷半晌没有说话,脸色却比刚才更加阴沉了。
陶羡鱼回到小院的时候,吴妈正好在收拾东西,两人抬头碰了个对面。
吴妈刚要说话,抬头看到陶羡鱼那蒙着一层阴霾的脸色,话在嘴边打了个转,还是憋了回去。
何苦呢!
陶羡鱼有些疲惫,她抱着膝盖坐在飘窗上,看着外面的人工湖呆呆发愣,一看就是一整天,晚上吴妈过来送饭都没动。
快到中秋了,天气逐渐变凉,夜风从半开着的窗户吹进来,拂起窗边的纱帘,缥缈逸仙怡然静谧。
陶羡鱼歪头靠在窗户的玻璃上看着外面的皓月,忽然,身后人影出现,将她拢进了一个宽大的怀抱里。
“啊——”
陶羡鱼吓了一跳,正要尖叫,熟悉的味道传来,转过脸,唐印那张俊美如斯的脸出现在眼前。
“听说,你被霍司捷赶回来了?”
低沉磁性的声音里带着玩世不恭的语气,甚至,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陶羡鱼刚刚恢复平静的眉眼之间再次染上一层恼怒,她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索性也不挣扎了,歪着头朝他瞪眼。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她没好气。
唐印轻笑一声,侧过身坐在她对面,幽深的目光盯着她,片刻,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摩挲。
“漂亮的脸蛋,果然会让人沉沦深陷,就连霍司捷这样的刀枪不入的人也不例外,他为了你,可真是舍得出手。”
他半眯着的眼睛带着笑意,可看在陶羡鱼眼里,却多了几分危险。
她忽然警惕起来,颤抖开口:“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