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擦过耳边,霍司捷不由得一滞。
太紧张了吗?
他刚刚看到陶羡鱼那个样子,还以为她要死了,那一刻,他的确紧张。
他想解释是因为霍宁溪,可他刚才的意识里,明明就没有想到宁溪,他担心的是陶羡鱼。
怎么会?
他怎么会紧张那个女人?那个谎话连篇,心狠手毒,狼心狗肺的女人!
这样一个女人,有什么值得他这样紧张?
霍司捷越想,心脏就越缩紧,沉闷得难受。
“你不是说下一次手术现在就要准备吗?她也是宁溪的一部分,你当然要负责!”
说完,他的视线落在顾北堂身后,陶羡鱼被推了出来。
她还没醒,一张脸泛着红,不是红润,而是因为发烧的潮|红,嘴唇是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此刻伤口更加明显了。
他眉心打成一个结,正准备过去,就听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音,转身,霍夫人带着白灿急匆匆走了进来。
“小捷,听说羡羡进了医院,现在情况怎么样。”
白锦曼四十来岁,但保养的很好,看起来就像三十刚出头的样子,她的五官很精致,是那种大气的美,有一种从骨子里撒发出来的优雅端庄,和岁月沉淀的娴静稳重。
她眉心微蹙,一脸担心的看向霍司捷,说着话,将白灿拉到跟前,“还不快跟三少道歉!”
不管怎么说,陶羡羡依旧是霍司捷的未婚妻,而且,这个时候陶羡羡要为霍宁溪供血,不管白灿做了什么,如今陶羡羡进了医院,她就应该道歉。
霍司捷抬头,冷厉的视线在白灿身上扫过,白灿顿时感觉一阵冷气出来,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对,对不起三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让她受伤。”
白灿紧张得不行,完全压不住声音的颤抖。
霍司捷一句话都不说,只冷冷的盯着她,那如冰霜寒潭的视线,几乎要将人冻住,白灿吓坏了,哭丧着脸朝白锦曼求助。
白锦曼暗自皱了皱眉,尽量声音柔和道:“我们也担心羡羡的情况,能不能进去看看?”
说起来,白锦曼到底是霍司捷的继母,父亲身体不好,这些年她一直尽心帮着老爷子打点霍家的生意,也从来没有争权夺势的想法,霍司捷对她不亲近,但也不会拂了她的面子。
“陶羡羡刚从急救室出来,现在还没醒。”霍司捷冷冷开口。
他没有明面上拒绝,但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只是,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里面传来护士的一声轻呼。
“陶小姐,你醒了?”
声音不大,可病房门是开着的,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霍司捷面色僵冷的皱了皱眉头,转身朝病房的方向走去。
见他进去,众人也紧忙跟了过去,倒是顾北堂一点也不着急,看着众人往里走,唇畔勾起一抹浅淡的冷笑。
霍家的事儿,从来都不会少!
众人进去的时候,陶羡鱼刚刚醒过来,迷迷糊糊的一双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看起来疲惫至极。
她看到霍司捷的瞬间,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惊慌,下意识又要往被子里缩,却被他按住了肩膀。
“你后背有伤,别乱动!”
他声音听起来比平常要柔和一些,却不容置喙,陶羡鱼立刻就不动了。
白锦曼看着霍司捷脸上细微的变化,偷偷拽了白灿一把,白灿立刻反应过来,朝病床边走了过去。
“陶羡羡,我不知道你会变得这么严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跟你道歉,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我就应该坚持带你来医院的。”
说完,她强忍着满腔的不情愿,给陶羡鱼鞠了一躬。
话是道歉的话,可话语之间却将责任推到了陶羡羡身上,她是不小心让陶羡鱼受了伤,但现在这个情况,完全是陶羡鱼自己不来医院造成的。
顾北堂眉梢一挑,不失时机的插一句,“光是后背的伤口,还不至于弄成这样,她发烧是因为用错了药。”
用错了药,那药是白灿自己拿的,用错了,就是她的责任。
吴妈也在场,当时可是她主动要给陶羡鱼上药,还说自己做义工处理过伤口!
白灿的表情顿时慌乱起来,目光闪烁之间看向白锦曼。
白锦曼也不怎么好看,只能沉着脸斥责白灿。
“你怎么这么不知轻重,你做义工不过是知道些皮毛就敢自己处理这么严重的伤口了?你看看羡羡这样,多危险!”
明面上,她在教训白灿,可这话却是说给霍司捷听的,白灿只是好心办了坏事,并不是故意的,而且,她已经斥责了白灿,霍司捷就不好抓着不放。
精明的人,最会使用以退为进的手段。
霍司捷的视线盯着陶羡鱼,白锦曼的话灌入耳中,眉宇间笼罩起一层阴霾。
还不等开口,却听陶羡鱼沙哑着声音传来。
“药是我给她的,可能当时没看清楚。”
说完,她依旧呼吸不畅的深吸了一口气。
白锦曼是个厉害的女人,又是霍家的女主人,陶羡鱼不想得罪她,更不想让霍司捷因为自己跟她僵了关系,她没多余的心思替霍司捷考虑,只是明白,那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糟糕。
白灿听陶羡鱼这样说,脸上顿时闪过一抹喜色,紧忙说道:“就是,是你拿错了,我以为是你经常用的药,也没仔细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倒是着急撇清自己呢!
陶羡鱼艰难的勾了勾唇角,没说话,只是无声的笑了笑,笑得很冷。
白灿看到她看个嘲讽的表情,顿时涌起一股心虚般的恼羞,可当着霍司捷的面儿,她不敢造次,只狠狠的瞪了陶羡鱼一眼。
霍司捷沉默了片刻,缓缓转过脸,幽冷的深眸之中,泛着一层寒凉。
“既然你这么没轻没重,以后没什么事就不要来了。”
他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商量的冷厉。
白灿脸色一僵,心口涌起委屈,正要说话,却见白锦曼朝她使眼色,紧咬着嘴唇忍住了。
陶羡鱼需要休息,白锦曼和白灿离开之后,众人也都跟着离开,病房里,只剩下陶羡鱼和霍司捷。
气氛有些冷,陶羡鱼怂怂的又要往被子里缩,可刚缩进去一点,霍司捷突然走过来,一把将被子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