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晴坐直身子,将烤热的小手搭在膝盖上。
她的身体开始有些微微发热,后背有汗不断淌出。
一双晶亮的黑眸注视着梁霁风少倾,咽了咽口水,像是鼓足勇气后开了口:“其实我胆子小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我亲眼见证了歹徒杀死我的外婆的全过程。”
“在我很小的时候,大概七八岁左右,家中遭遇过一次歹徒入室抢劫,当时爸爸妈妈都不在家,只有我和外婆,歹徒好凶,他们对着外婆使劲地拳打脚踢,还用刀子抵着我的脖子,威胁外婆交出保险柜钥匙,外婆没有钥匙,但她为了护住我骗了他们,结果被他们刺中大动脉,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我记得家里的地毯都红了,之后外婆就没有再醒过来……”
婉晴的身子微微颤栗,泪水湿润了眼睛,声音带着些哽咽,顿了顿之后继续说:
“我永远忘不了那些坏人的狰狞模样,他们拿着刀子刺向外婆时的冷笑,那眉毛和眼睛,很凶,很可怕,没有一点人的温度,我甚至时常在噩梦中还能见到他们的模样……”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
梁霁风心情有些沉闷地制止她继续往下说,他感到自己胸口像是被击了一拳,有一股愤怒的压抑在蔓延。
婉晴如深陷梦魇,情绪已经激动,她双手紧捏成拳,心中勾起难过的伤痛,双眼蒙上一层迷蒙的水雾,依然在坚持往下说着:
“对,我是挺胆小怕事的,看见生人就紧张,尤其是男人,那些看起来有些凶比较冷的,我就会条件反射地害怕,尤其在感到有压力的情况下,我会下意识地跑,其实我知道有些人并不像他的外表那样……”
梁霁风唇角扯了扯,盯着女孩悲悯中带着倔强的模样,不由被其情绪牵动。
橘色火光中,女孩洁净无瑕的面颊被映得更加愈发温柔,如天使般美好乖巧,令人看得移不开眼。
她抿了抿唇,眼含泪光地对着他笑:“哥哥,让你误会了,对不起。”
听着她的话,梁霁风反倒有些局促起来,他伸手拨弄一把火,半带着调侃语气道:“看在你救我份上,我们扯平了。”
随后抬腕看一眼时间,“十一点了,我们还有漫漫长夜要熬啊。”
“是啊,还有好长时间啊。”
婉晴抱紧膝盖,低下头去,听得出来他的意思,她又何尝不焦急呢,心中不禁怪起了自己,这一趟门真是不该出的。
终究是躲不过发烧的命运,婉晴从开始的发抖变得晕晕乎乎。
梁霁风瞧出她的不对劲,伸手过来探她的额,黏腻的汗液,熟悉的滚烫触感,带着颤抖,跟那晚一样的症状。
“梁婉晴,你也发烧了。”
婉晴的脑袋耷拉在膝盖上,小脸通红,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自己这体质就是这样,每年感冒发烧不知道要进多少趟医院。
以前有爸爸妈妈照顾,全当撒娇享受。
可现在寄人篱下,卑微谨慎如她,她多么希望自己能长进一点,不要成为别人的累赘。
梁霁风拧眉深叹一口气,“该不会是给我吸毒液导致的吧?”
婉晴心中咯噔一下,她做那件事情的时候完全来不及思考其他,哪里能想到自己会被传染,现在经他一说心里怎么可能不害怕?
梁霁风又想起那会儿她伏在自己身上吮吸的模样来,心中又没来由地一阵恼怒,斜着眼睨她一眼。
终是沉沉吐息一口气,“没办法,先睡一觉,熬到天亮去打针。”
“哦。”婉晴像是得到指令,乖巧地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一块稍微平整的地,用手抚了抚地面杂质。
她手指感触到地上的湿硬,不由微微蜷曲,难掩心里不适。
她是有些小小洁癖的,正犹豫着要不要躺下。
可一想,这里是野外,能睡上一觉都算奢侈,好在有火堆的温度,应该不至于太冷。
婉晴拿着包包垫在头下,侧身躺了下来。
梁霁风看着背朝自己躺在地上,那道小小的虾米身影。
沉黑的双眸微敛,张合的唇是有些欲言又止的话没出口。
其实他想说,两个人在一起抱团取暖才是野外求生中能化险为夷的原则。
可是她这模样分明还是懂得男女避嫌,有男女之别的。
说她不懂也倒不是真的不懂,至少靠近她的时候条件反射还挺快。
想着想着不由心情又沉寂下去。
看着火堆里逐渐燃烬的柴禾,伸手抽出来几根,丢到一旁踩灭。
外面的雨依旧没有停,万一明天还是这个鬼德行,他们不是饿死就是冷死,真的要等着人来收尸吗?
火势越来越小。
女孩翻了个身,双腿蜷曲,双手紧紧抱住双臂,在打摆子,口中还在呓语着什么东西。
梁霁风挪了挪身子,朝她靠近了些,伸手探她,低声念叨:“梁婉晴,靠近哥哥一些。”
婉晴烧得迷糊,根本听不清他说的话,只觉得声音好熟悉,触及男人炽热的手掌时,她便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身子瞬间腾空,像是吊在悬崖上那时候一样。
接着她便贴着一块崖壁一样的坚硬东西。
带着高温,灼热,光滑,还有几分绵软弹力像是真皮沙发,不再是刚才躺着的那种潮湿感觉。
她好累好困,调整姿势后托着脸颊沉沉睡去。
婉晴反复辗转几个姿势,最终微微吐息朝着他的左胸膛入眠。
她的头发刺在他皮肤上,总令他痒的难受。
低头看她躺在自己怀中,黑发缠绕着他的手臂,雪白肌肤与麦色胸肌形成强烈对比,那细长脖颈上青色脉搏轻易可窥,细得能一掐就断了气吧?
火势渐小,亮度不够,他俯身拨动起了棍棒,又将方才抽出来的柴重新添回去。
光线明亮之后,他的视线又忍不住落回婉晴的脸上。
怎么会有那么白的皮肤?几乎白到透明。
忍不住看了又看。
看着看着就不自觉地伸手触碰起来。
滑腻的触感,瞬间让他腹部被毒马蜂叮过的伤口涌过一阵酥麻。
那种感觉是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女孩似乎不舒服,又翻了个身,脸朝外面,露出纤长脖颈,身子扭动时有些地方的触碰简直点开了某些阀门,火上浇油地令他直皱眉喘息。
唯暗火光中,他呼吸渐沉,眸色愈发幽深,喉结上下滚动着。
他这个年纪,血气方刚的,没有什么不懂的。
此刻却搞不清楚自己脑子里的想法。
可是行动还是受大脑控制的,分明是他想要的,多少带着点成熟男人的劣性和冲动。
他终究是朝她的唇亲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