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拨通。
震荡耳膜的提示音响起，婉晴的心跳跟着加速。
她努力平复心情。
本以为会被挂断或者不会接听。
结果响了三声后，对方接通了。
“梁婉晴，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听到你打来了，有事吗？”
男人低磁的嗓音伴随着电流声传入耳中，让她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
还来不及开口，男人又哂笑一声：
“是不是要跟我算账，要见梁嘉煜吗？不好意思，这段时间他挺忙的，要参加国际儿童击剑比赛还有心算集训，去了集训大本营，别说你，我自己都见不到。”
婉晴一阵愕然，这几天她的心思都在这里，与儿子之间联系少了，小家伙也没有主动跟她提过这回事，心中难免担忧，可又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他对儿子的照顾和保护自然不用她怀疑。
于是开门见山地说：“梁霁风，我有事要拜托你，是关于何莉莉的，莉莉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她现在状态很差，我送她去康复中心她跟我犟，其实她心里有心结，所以她想见你……你能不能……”
男人沉默了几秒，继而淡淡道：“梁婉晴，这是你该管的事吗？”
婉晴心里难受：“梁霁风，我没遇见她也就算了，可是我见到她几次，我不能不管，毕竟她变成这样，有我的原因的。”
“你闭嘴，不要什么事都扯到自己身上，你……”男人的声音变得凛冽，接着转为轻缓，道：“你让她来找我！”
婉晴一阵愕然，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爽快地同意了。
话筒里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她以为他会挂断，结果只是沉默着，谁都没有挂断。
婉晴顿了顿，还是问了一句：“你，最近没什么事情发生吧？”
男人吐息一声，似乎又在抽烟，“能有什么事？”
婉晴皱眉，当然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她不过是在脑子里猜测，毕竟鹤微知都在行动，加上梁雅妍也联系不上，怎么看都不像是平静的样子，可是这个男人丝毫不会给她透露，他永远都是稳如泰山一样。
婉晴不打算继续问，毕竟他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问多了只会让他反感，甚至让人觉得她想管他的家事。
他的那句对不起不就是已经将他们之间划分清楚了吗？她何须要自己找别扭。
“没事那我挂了。”
婉晴嗫嚅着，对方已经挂断了。
很快，鹤微知联系的医生过来了，给何莉莉做了一番检查，开了镇定的药物。
婉晴给何莉莉煲了山药粥，喂她吃过后又给她洗澡洗头，梳理干净，让她休息好了之后才出门。
临走前，婉晴还是不放心，拉着何莉莉的手，“莉莉，要不然我陪你去吧。”
何莉莉点燃一根烟，不以为意地笑：“你还想回去就一起呗，反正是你男人。”
婉晴看着何莉莉的脸，“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担心你会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我就是问问清楚，这样死也死得明白点。”
何莉莉吐出烟圈，接着又笑，“放心吧，我答应你回来就去康复中心。”
婉晴伸手拥抱她，拍拍她的肩，“好，我等你回来。”
婉晴将何莉莉送进出租车后返回整理了一番，才坐车回去静瑜的公寓。
几天不着家，身上很不舒服，好好洗了个热水澡，把自己收拾干净后拿起手机，看看时间已经是放学的点。
不知道嘉煜的冬令营时间是不是一样，于是给小家伙发了条语音信息过去，不过很久都没有回复。
直到晚上七点后收到了一条信息：
【婉晴小姐，我是苟小刚，小少爷已经休息了，现在他的时间比较紧张，不方便跟您联系，有什么事情等冬令营结束之后再说吧。】
婉晴看了两遍信息，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感受，看来梁霁风说的是真的，可是嘉煜那么小，现在就要搞得这么紧张吗？他在离开家的环境中能适应吗？
太多的问题和担忧在她心中徘徊，不过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只回了好的两个字。
*
何莉莉来到岭南公馆别墅区。
阿城和齐宇文站在门口抽烟。
看见她之后，阿城灭了烟，上来冷冷道：“何小姐是吧？”
何莉莉朝他举起双手笑道：“要搜身吗？”
阿城不带任何情感地在她身上摸了一遍，这才放她进去。
门是敞开的，菲姨给她拿来鞋套。
何莉莉置之不理，径直走进客厅。
梁霁风身着西装，双腿交叠，优雅地坐在沙发里，左手拿着一叠文件覆在腿上翻阅，右手指夹着正燃的雪茄，一丝青烟袅袅升腾，遮住他的容颜，却抵挡不住迫人的气场。
余光瞥见何莉莉之后放下文件，扯了扯唇，幽深眸底沉如海水，淡淡道：
“何小姐，为了来见我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接近梁婉晴就是为了这一天吧？说说吧，到底想干什么？你的条件是什么我未必会答应，不过我应该会让你死的明白。”
何莉莉手指攥紧拳头，努力吸一口气，“梁先生，我就想知道武哥在哪里，他是不是还活着？”
梁霁风缓缓吐出烟圈，隔着烟雾的眉眼丝毫看不出情绪，“知道了又如何？几年了，你还要替他报仇雪恨不成？”
“梁霁风，你不要吓唬我，我手里有你的证据，我可以交给警方。”
何莉莉咬了咬唇，身子和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梁霁风鼻腔内喷出白雾，嗤笑一声，薄唇微启，吹开眼前烟雾，挑眉道：
“是吗？有什么证据？能整死我还是能让你的武哥复活？”
“武哥，武哥他真的死了？”何莉莉双眼怒视着梁霁风。
“不然呢？公司亏空，欠了上亿的债务，手上背着多少条人命，他还有脸活吗？”
“不，不可能，这些都是你威胁栽赃给他的。”
“有什么不可能的，他的身份都是假的，十年前，他不过是个看场子的小弟而已，是我给他钱，给他镀金的身份，让他开着影视公司和酒吧赌场，实际他左右不过是我的一条舔狗而已，你还真的当自己遇到了真爱，是你的守护神是吗？”
梁霁风将手中雪茄放在烟灰缸边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起身拍了拍西装上的灰，一脸淡然。
“这不可能，武哥说过他是大马华裔，是拿督之子，他不过是因为跟家里怄气，不想继承家业，想要自己独立发展。”
何莉莉回想着自己心目中的男朋友，在她人生最黑暗低谷的时候朝她伸出援助之手，给她鼓励，给她底气，让她走出阴霾，伴着她无数个日夜，那样温柔优秀的男人，怎么可能是梁霁风口中的不堪之人。
“笑话，他说的这些不过是我替他洗白的人生，为他打造的一个吸引人的遁甲护体，他真正的身份是大马通缉犯，是背着人命逃亡的罪犯，他在你面前扮演骑士，施展个人魅力，找回自己的心中欠缺的部分，一切都不过都是演戏而已，你自己要沉醉在其中，能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