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发出一声清脆声响。
二人迅速推门而入。
是婉晴故意将床头的燕窝杯推翻在地,菲姨正蹲在地上收拾。
梁霁风走过去检查婉晴的手,输液针管被她的动作带动走了位,手背肿起,血已经开始回流。
他急得大喊魏敏芝,却见婉晴笑着对他说:“梁霁风,你走开,只要你在这里我就不会配合的。”
梁霁风盯着她的脸,又急又气,最终只能松开她转身离开。
耳朵里是她那句诅咒一般的话,不断地重复着:
“这就是你所要给我的生活,以后你的孩子也许还要替你偿还你所种的罪孽,你可还满意吗?”
他双手抱着头,万箭穿心一般的痛楚席卷全身。
其实,他自己才是导致她落得如此痛苦的罪魁祸首。
婉晴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合上眼的时候外面的天色渐暗,醒来的时候外面依旧天黑。
魏敏芝一直在身边陪着她,见她睁眼,俯身过来抚摸她额头,温柔地笑着问:“晴晴,现在感觉如何?”
这样的场景从她被梁霁风夺取初吻那天开始,重复出现了无数次。
她已然麻木,反正怎么都是他手心里的小小蚂蚁,逃不出的。
见她沉默,魏敏芝当然看得出来她的心思,握住她的手安慰:“梁霁风不在这里。”
婉晴闭了闭眼,又适应了一阵才开口问道:“魏医生,我这次睡了多久?”
魏敏芝说:“不久,两天而已。”
婉晴点点头,唇角微微勾起,仿佛自言自语地说:“我也的确很久没有睡过这么踏实的觉了。”
接着又笑笑道:“魏医生,我饿了,能不能叫菲姨给我弄点吃的来?”
魏敏芝忙不迭地点头,接着便起身下楼去找菲姨。
菲姨听说婉晴要吃东西,比她自己病好了还好开心,将早就煲好的粥加热,盛了一碗出来,端着上楼。
魏敏芝随着菲姨一同上楼的时候婉晴已经上过洗手间出来,正准备回床上,丝毫没有让人伺候的架势。
见到菲姨端上来的食物,婉晴二话没说地自己拿起勺子便开始进食。
菲姨看着如此配合的婉晴,几次欲言又止,又看看魏敏芝,二人面面相觑,自然心知肚明,这样的婉晴太过平静和理智。
正是这样的反应令她们更加担忧,魏敏芝本打算等她醒来就离开,看她这样也不敢放下心,只能静静守候着。
反倒是婉晴看出了她的顾虑,笑着对她说:“魏医生,我不会想不开的,你放心好了,这么多年我都过来了,我有什么想不开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活下去的。”
魏敏芝只能笑着对她点头,其实心里却更是担忧。
不过婉晴的行为倒是符合她说的那般,每天接受治疗和检查,按时吃睡,而且胃口似乎好转了不少,阿花和菲姨变着花样给她做的东西都能吃下去。
只是每天晚上她会要求魏敏芝给她开些镇定剂,魏敏芝知道这种东西不能长期使用,只能给她少量,减少她的痛苦。
梁霁风自那天被婉晴赶走之后,就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过,更准确地说是没有出现在这幢别墅内过。
一周后的某天午后。
魏敏芝留下的两个护士在门口小声聊天。
婉晴午睡过后醒来,正好将她们的聊天内容听了个全。
“你说,这个米雪怎么回事?不是说去美国进修了吗?怎么突然就变成菲/律宾海滩死尸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情杀吧,之前不就是传闻她跟多名富商有染吗?还说有个私生子,让她父母养着,喊她姐姐……”
“还有四季酒店的老板更是离谱,他那个小儿子听说克要致幻后坠楼死亡,但是尸体一天都没有停留直接火化,然后他妈也跟着疯了割脉自杀了,他爸心脏病发死在国外,一家子倒是死的齐齐整整。”
“啊,他那个小儿子本来就是小三生的私生子,他妈就是当年那个选美冠军啊,还有他舅舅是赌场的叠码仔,专门帮人洗钱讨债的,一家子不是什么好人来的,当初大房的死都可能是他们策划的呢。”
“这么离谱啊,那也算是报应啊。”
“就是啊,这些东西我们看到的只是表皮而已,谁知道里面的真相是什么?”
“就是,别的不说,就说里面这位,不也是被包养……”
“嘘,要死啊,你不要命我还想活呢……”
当天晚上,梁霁风回到了别墅。
婉晴听见楼下的动静,便起床走到卧室门口观察。
男人一身黑色,颀长挺拔。
左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边讲着电话,边单手解开西装扣子。
似乎是有人在问他事发当天的情况。
他语气有些不耐地说:“出海啊,还能干嘛?就是打牌喝酒泡妞睡觉咯,不然还能干什么?总不能办公吧?”
对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他又道:“米什么雪?关我什么事?我是她老板不是她老公,作为老板和员工的关系,我心中当然悲痛,人死了你们应该去找真相,找我有什么用?是,我有钱,她的身后事我会帮她办理,可是我公司的损失呢?谁帮我算数?你以为天上会掉钱啊?”
其实这几天婉晴冷静下来之后,心里已经能够断定自己当天的出事一定是跟米雪有所关联,但她想不到的是怎么会扯上四季酒店的太子爷。
楼下的男人又沉默了一阵,听完对方的话之后轻轻笑了一声:
“王彦辉说起来还是我叔,他出事了我当然难过,不过他的小儿子王畅我的确很不满意,那样一个危害社会的蛀虫活着难道不是祸害吗?阿SIR,不瞒你说,对于他的死我甚至感到高兴,你们也应该松一口气,不用动不动就半夜出警啊。”
很明显,跟梁霁风通话的人是警方的人。
本来这事不需要他亲自回应的,不过他觉得越是遮掩躲避,越是会让人拿来做文章,索性干脆让罗震把电话转到自己手机上。
对方是一个严肃的年轻警官,问的问题也很直接。
越是这样,梁霁风就越好应对,因为他不喜欢与人话里有话地揣摩心思。
听完他的话,警官直接反应过来,立马问道:“那么梁先生您对于死者王畅是有什么怨恨成分吗?”
梁霁风冷笑一声,将手中西装丢进沙发,顺势坐进沙发里,拿起茶几上的遥控,按下电源开关,打开了电视。
电视画面上播放的都是岛上新闻,关于他捐赠的医疗机构和教育机构的建设,正投入项目当中,媒体自然围绕他的个人和企业大肆渲染,并没有什么人在意死的那些垃圾。
“陈SIR,相信你也听说了前些天的事情吧,玩我妹,我能不恨吗?”
男人手中摩挲着遥控,说话的同时掀起眼皮,往楼上望去,暗红色木门浅浅开着一道缝,那道纤细的白色身影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他从进门就知道婉晴在看他,他也没打算隐瞒。
对方听闻之后又说:“那我们能否让您妹妹协助做个笔录?”
“不可以!”他拒绝得干脆,同时脸色已经变得阴沉,声音里带着警告:
“陈警官,作为受害者家属,我没有去追究他的责任已经够仁慈了,医生说过,我妹现在的状况不能再次遭受任何的刺激,你明白吗?”
他说完便挂断了电话,转身朝着楼上走。
在楼梯转弯处看见她的那一刻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她。
这是那天之后他们之间第一次见面。
他眼窝深陷,下颌浮起淡青色胡茬,面部线条愈发立体,是瘦了的缘故。
而她看起来似乎恢复了不少,白皙的皮肤上没有了痕迹,头发剪短了一些,看起来更精神。
他朝她走近,想要伸手抱她,最终还是改成摸了摸她的头顶:“好些了吗?”
婉晴仰着脸看他的眼睛,点了点头,之后问道:“他们的死,和你有关?”
男人的手顿了顿,随后收回,插进裤兜,微微勾唇道:“他们死有余辜!”
婉晴没有任何波动,又问:“那天你不是报复过了吗?”
梁霁风笑着摇摇头,“那怎么够?斩草要除根嘛。”
婉晴的手指紧紧攥住睡衣边,脸上有些不自然的抽动,别开视线,看向楼下。
梁霁风朝她走近,伸手勾起她耳畔垂落的发丝,捧起她的脸,低头贴上她的额,鼻尖碰着鼻尖,热气喷薄。
沉声道:“梁婉晴,我发过誓的,要保护你们母子,谁欺负你的,我一定要报复回去。”
婉晴身子微微战栗,红唇翕动,最终紧紧咬住。
有些话想说出口,但是也知道对他说了没用,还是选择沉默。
男人一手掌住她的后腰,将她的身子抵进他坚实胸膛,一手贴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轻轻摩挲。
在她耳边轻声说:“放心,你男人不是愣头青,做什么事心里有数,做什么都想着你们娘俩的。”
婉晴有一瞬间的哽咽,却又涌上更多的难过,她不想再跟一个不同观念的人浪费口舌。
她的身子在他掌心逐渐软化,口鼻里全是成熟男人的味道,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男人温热的唇贴上她的,触碰的瞬间,呼吸交织,过电般的酥麻袭来,低吟溢出的同时,双手不由自主地攥住他的皮带。
他顺势抱紧她,张口含住她,撬开齿关,勾住小舌,吮吸缠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