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梁霁风在监控画面里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将婉晴包裹严实,塞进一辆阿尔法保姆车后座时。
他的神经绷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并让保安按下慢放,一帧帧地重复播放着。
酒店经理自然很熟悉那辆车的来头,心里不由慌神,有些焦虑不安。
梁霁风的注意力一直在看婉晴出现的画面,并没有觉察经理神情的变化。
总经理倒是一眼看出自己员工的异常,暗中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二人偷偷离开,走到楼梯拐角处轻声交谈。
总经理开口问经理:“小韩,你是不是知道那是谁干的?”
经理满头汗,说出了那是董事长家里那个私生子的车。
总经理听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那人是他们四季酒店董事长王彦辉的小儿子王畅。
王畅是王彦辉的二奶所生,一直流放在外,直到大房过世后,才得以回来王家认祖归宗。
这王畅的母亲汤敏仪从小也算个富贵家庭,可惜十岁那年家中失火失盗,父母双亡,跟着哥哥逃亡港城姑姑家,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活。
最终兄妹二人日子难捱,哥哥去了赌场跟人混日子,汤敏仪外形条件优秀,被星探相中,辍学参加选美,不想却意外斩获冠军,从此家喻户晓,算是个知名人物。
明星向来和富商们牵扯不清,汤敏仪当然逃脱不得,她傍上王彦辉之后很快有了身孕,可惜又没办法登大雅之堂,便被王彦辉金屋藏娇藏在美国,当作金丝雀养着。
汤敏仪争强好胜惯了,算命和尚说她天生富贵命少奶奶命,这只上上签她一直牢记在心,既然有了儿子岂能认命做小三。
不过是时机不对罢了,默默等候天时地利人和时争取上位,毕竟她够年轻,加上还有混道上的兄弟帮衬,终于熬死了大房,携儿子王畅归来,一跃成了王家的少奶奶。
从此小人得志,鼻孔朝天,真当自己是一盘菜。
可想而知,有其母必有其子。
王畅自小在美国长大,常年混迹于二代圈,什么陋习都没有落下过,吃喝嫖赌样样能干。
回国后更是结识了一帮追捧他的狗腿子,他们为了追求刺激,甚至成立自己的秘密基地,玩得愈发离谱。
而作为酒店员工,他们不仅要完成本职工作,还要经常给这个小少爷擦屁股,这位主在他们心目中简直就是噩梦。
总经理自然知晓鹤城梁霁风的名声,可是一边是自己家老板的儿子,一边是赫赫有名的梁四爷,他怎么做都要得罪一方。
总经理面色凝重地问经理:“你确定是小少爷干的?”
这边话音才落,监控室内,梁霁风狠戾的声音传了出来:“对,我要马上知道这辆车的主人。”
二人忙慌忙转身回去监控室内。
果然,画面上定格了那辆车的车牌。
经理面如土色,低着头嗫嚅道:“梁先生,这,这是我们董事长儿子的车……”
梁霁风闻言额角青筋直跳,缓缓转身过去,如利刃般的眼神,直直盯着那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二人屏住呼吸,几乎不敢抬眼看他。
总经理终究还是见识过场面的人,心里一顿琢磨便有了主张。
虽说是王畅带走了梁四爷的女人,可他并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对梁四爷有多么重要,加上带去的时间已经将近一个小时,该做的事情应该也做了全套,弄脏了的东西他梁四爷想必也不会再想要,毕竟他身边也不会缺一个女人。
于是他壮起胆子,笑笑道:“梁先生,其实我们俱乐部里面也有一些新到的货色,各种国籍和肤色的都有,王畅少爷他年轻……”
然而,不待他的话说完,他们二人都已经挨上了梁霁风的拳头和脚力。
梁霁风气极,左右开弓,将他们两人分别拳打脚踢,就像平常在拳击馆那样对待。
霎那间,一个被踹飞到监控室显示屏上,另一个踢到墙面,再反弹回来,重重跌落在地板上,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零件七零八落,二人抱头蜷缩,痛苦地呻吟着。
“快,快,快去找王畅。”总经理浑身疼痛不已,倒也不忘忙吩咐赶来的手下去办事。
梁霁风双手撑在桌面上,面色铁青,罩着西服的胸腔起起伏伏,过了许久才缓缓站直身子,抬脚往外走。
跟在身边的小钢炮和阿龙早就在查那辆车子的下落。
很快,鹤段林那边传来消息,说王畅那辆保姆车从酒店出去就去了他海边的一套别墅里。
“老板,王畅他爹出差加拿大了,助理回了电话,说一直在联系王畅,王畅那人玩得刁钻,车子和房子里都有信号干扰器,估计是真的联系不上。”
车里,气氛冷到令人不寒而栗。
小钢炮坐在副驾驶上回过身跟梁霁风说话,他几乎不敢直视老板的脸色。
梁霁风坐在后座里牙关紧扣着一语不发,唇线和下颌线一直紧绷着,整张脸阴鸷到可怕,双手按在座椅里,捏紧关节,不时发出嘎嘣声响。
小钢炮见他没有反应,迟疑片刻后,又说:“老板,这王畅是个不知死活的,估计也是被人利用,如果直接动他,可是跟王彦辉对着干,万一,要不等接回婉晴小姐之后再找法子修理?”
梁霁风眸子微眯,冷冷盯着某处,依旧不发一语,可是身侧的双臂已经在微微颤抖。
滨海路的海景豪华别墅区是年轻人喜欢的户型。
这一片区的地皮是属于梁霁风公司旗下的产业。
这套别墅还是梁霁风赠送给王彦辉的,因为王彦辉是跟梁霁风父亲梁国涛一起打拼的兄弟,他手中的持股一直是给梁霁风投赞成票的,只可惜养了一个废物儿子。
梁霁风的车子停在别墅前时,王彦辉的律师马磊也刚刚赶到。
马磊的车子没熄火,直接开门冲到梁霁风面前,急急忙忙拦住他,满脸忧愁,哀求他:“梁先生,实在对不起!我们王总说他教子无方,让您务必先消消火,这件事应该没有您想的那么严重,您看……”
梁霁风极其不耐烦地冷眼看着马磊,小钢炮忙上去,将人拎着推开,指着他的鼻子呵斥道:“好狗不挡道,你他妈的想活命就赶紧滚!”
梁霁风直接带着人将门撬开,疾步奔进客厅,朝着硕大的房间大喊:“梁婉晴,你在哪里?”
几个保姆吓得像母鸡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梁霁风随手抓起一个,厉声问道:“你们主子在哪里?”
保姆几乎被他离地拎起,浑身颤抖着举起手指着楼上。
梁霁风将人丢开,直奔楼上,二楼房间寻了个遍,一直到最里间的那扇黑色橡木门。
他太阳穴突突直跳,直觉告诉他婉晴就在那里面。
毫不犹豫地飞起两脚,狠命踢向实木门上的锁球,几乎将整层楼震动。
木门应声裂开,依旧没能开锁。
身后的小钢炮拿出手枪对准锁芯砰砰两声,解决根本的同时,也吓得里面的变态魂飞胆破,及时丢掉了手中针管。
王畅穿着白色浴袍,敞开一片白斩鸡身材,上面布满青龙纹身,回头看向梁霁风。
还没待他反应过来,便被人一脚踹飞,撞上一旁挂满行头的墙壁后跌落地板,哇哇惨叫着喊妈妈。
婉晴被人绑在床上,四肢大开,戴着眼罩,身上还穿着昨天那条白色礼服裙子。
脸颊、脖颈、手臂和腿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红痕。
梁霁风看见那一幕的时候,血液瞬间倒流,布满血丝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花。
他夺了小钢炮手中的枪,拉上保险,对着地上口吐鲜血的王畅连开数枪,次次避开要害,却也足够折磨。
鲜血四溅中,直到子弹打光才丢回给小钢炮。
王畅躺在血泊里,俨如死人,小钢炮朝着后一步进来,见证了这一幕,已经面如死灰的马磊挥手,示意他打急救电话。
马磊手抖如帕金森,慌乱摸出手机拨打号码。
梁霁风拿了把匕首直奔床上,将束缚住婉晴的手脚铐解除,悲痛地抱住浑身颤抖的她,摘掉她的眼罩,摩挲着她冰冷的身子,亲吻她的颊畔,哑声哽咽着:
“梁婉晴,没事了,我来了,那混蛋不敢再动你,不会有人再欺负你。”
小钢炮拿来一张薄毯,递给梁霁风,被他推开,他一边安慰着婉晴,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她裹住,将她打横抱起后往外走去。
婉晴披头散发,面色惨白如霜,双眼几乎无法聚焦,小小一团在他怀中一直抖颤着。
梁霁风下颌抵住她的头顶,将她的脸掩在自己胸膛里,用自己的体温渡给她,并安慰道:
“梁婉晴,别害怕,我带你回去,不会再让你面对这些垃圾。”
小钢炮对身后进来的阿龙等人使了眼色,让他们留下处理现场,随后便赶在前头帮梁霁风开门。
还不忘关心地问一句:“老板,要不要先送婉晴小姐去医院?”
梁霁风低头亲吻婉晴的发顶,并沉声问她:“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好不好?让魏医生帮你看。”
婉晴闻言身子陡然僵硬,双手攥紧了他的西装外套,烙印着深深齿痕的唇瓣沾着鲜红的血迹,微微翕动着,沙哑着发出三个字:“我不去!”
梁霁风喉结滚动,欲言又止,却又听见婉晴在喊他的名字,“梁霁风……”
他忙将头低下去凑近她的脸,回应道:“我在这里,别怕!”
婉晴喉咙钻心的疼,缓缓发出一声冷笑:
“这就是你所要给我的生活,以后你的孩子也许还要替你偿还你所种的罪孽,你可还满意吗?”
梁霁风整个人顿时僵在那里。
仿若大冬天里,一桶冰水从头浇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