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飞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张简陋的床上。
他下意识地弹了起来,心中为自己的松懈感到懊恼不已,依然顾不上手臂和胸口的伤。
他伸手去摸自己贴身的衣物,指腹触及小腹皮肤上一个微微凸起的硬物,绷着的心才算安定了些许。
外面有人声吵闹和轮船鸣笛汇合着钻入耳朵,他很快辨别出来这必定是在船上。
这时候有人推开门进来,瞧见他露出一脸惊奇:“哟,大飞,你醒了,你小子可以啊,命够硬。”
这人是那晚火拼现场留下来的马仔之一,名字叫金三,同样来自港城。
大飞冲他勉强笑笑:“金三哥,我们这是去哪里?”
金三从口袋里面摸出烟盒,磕出来一根烟递过去给他:
“去哪里总不会让你去见阎王,你担心个啥啊,你这回又救了老板,老板自然不会丢下你。”
大飞伸出未受伤的左手接起烟含在嘴里,“我这条烂命死不足惜,老板的计划泡汤就可惜了,是山口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金三拇指滑动火机滑轮,瞬时燃起明黄色火焰,将大飞那张英俊得带着几分正义凛然的脸照得更亮。
他眯了眯眼,笑道:“我说你这么关心干什么,好好养好伤吧,等着去见你的小情人。”
大飞低头点烟,仔细分辨着金三话里的信息。
看来佐藤敬一这是放弃了出国的念头。
本以为可以顺藤摸瓜,将佐藤敬一上面的联系人一并抓获,看来这只狐狸是嗅到了味道才会半路折返的。
可他现在已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山口家族以及其他财阀集团都已经知晓了他的目的,他会如何收场呢?
这中间他的行为又是否暴露了呢?
毕竟金三口中提到的他的小情人是知道他一些内幕的。
各种想法接踵而至,充斥着大飞的脑子,让他的神经末梢复苏,伤口的疼痛感袭来,忍不住皱眉,只好低头拼命吸烟来掩饰。
金三瞧他不出声了,也不再多说,只是默默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眼神在他身上上下流连。
其实在大飞昏迷的时候他已经在他身上搜过,并没有异常。
加上情况危急,此时此刻要是再闹出点矛盾来只会让老大更加心烦,但是金三心里依然不服气这个比他晚加入的新人能够得到老板的重用。
其实大飞更是心知肚明金三对他时刻都是警惕和试探的。
一开始大飞进入社团的时候,金三就对他百般为难,时常还在佐藤敬一面前说他坏话,说他居心不良,分明就是警方派来的卧底。
佐藤敬一这人本就不是什么好鸟,能混到如今自然也不是无脑的人。
他也善于用人,利用人性的弱点故意利用金三去对付大飞,金山对于大飞的试探不断,甚至给他安排了各种女人在身边。
大飞为了打入更深层的内部,只能见招拆招。
从接到任务决定做卧底那天开始,他就彻底与过去告别,接受自己全新的姓名资料,刻意改变自己的行为和习惯,接受新的环境和事物,从加入他们到成为他们,哪怕每天都在做心理建设。
大飞知道自己这条路不容易,但是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他就没有回头的机会,因为他身后是无数战友和同事们付出生命代价筑起的高墙,而这些罪犯们永远层出不穷,甚至动用各种高校人才加入,用高科技手段来进行犯罪。
作为一名国际刑警的他自然是受过各种高等教育和心理学测试的,在这片烂泥里面摸爬滚打他早就学会了随机应变。
为了躲避不必要的麻烦,更是为了堵住金三的嘴巴,他特意找了一个名字叫菜菜子的本地女人做自己情妇。
菜菜子本就是个穷苦出身的,自小没有父母,被伯伯伯母养到十五六岁就卖去艺伎馆学习技能。
大飞那次舍命营救出佐藤敬一之后便被佐藤敬一安排在北海道的一家艺伎馆内养伤。
菜菜子便是这里面的学员之一,在每天的训练和接客甚至挨打中菜菜子是倔强的一个,总想着有机会便逃走。
某天,菜菜子在准备翻墙逃走的时候正好被皮条客抓了个正着。
皮条客将她倒掉起来挂在树上一鞭鞭地抽打,恰巧大飞经过时多看了一眼。
菜菜子看到他便叫救命,她说的是中文,自然引起了大飞的注意。
于是大飞便让人将菜菜子放下来,并说这个女人他要了。
艺伎馆本就是佐藤敬一旗下的产业,那些人也知道大飞是老板新招的马仔,还救过老板的命,自然而然对他的话不敢反驳。
从那之后,菜菜子便成了大飞的固定情人,每天照顾他的起居饮食,与他同居一室。
大飞对于菜菜子很是大方,给她钱财甚至还教她读书写字。
菜菜子自然很感激他,也很懂得分寸,他们虽然在一起,却没有实际的逾矩行为,菜菜子虽然对他的行径很是怀疑但是她懂得知恩图报,对于大飞的事情也是守口如瓶。
时间久了之后,菜菜子更是帮大飞打起来掩护,因为大飞是卧底,需要经常写工作日志,并不定时跟上级联络,甚至还会有不幸受伤的时候。
每每这种时候,菜菜子便主动帮他掩饰配合他的行动。
就拿这次佐藤敬一在川路港口码头卸货分货的事情,自然是大飞偷偷传递出去的信息。
而当时菜菜子就在他的身边,自然知道他的行动,大飞也知道凶多吉少,当时给了她一把手枪,让她自己看着办,趁乱赶紧跑路。
不多时,船靠了岸。
夜色中,大飞被金三安排兄弟两人搀扶着上了岸边的黑色轿车。
车子一路疾驰,半小时后到达一片低矮木阁楼前。
灯火通明的院子里布置十分中式化。
这里便是大飞之前养病的地方。
穿过落满金色树叶的庭院,踏上褐红色木质地板嗒嗒作响。
大飞被带进了一间厢房外面等候。
金三脱了鞋子拉开推拉门进了里面。
隐约间能听见女人的嘤嘤的低泣,甚至还有皮鞭抽打的声响。
对于这种场面大飞早就见惯司空,他知道这些人的手法有多么恶劣和变态,这里的女子根本就是他们的玩物。
不过他大概猜得出来这里面的女人应该是菜菜子。
不多时,推拉门哗啦作响。
一名穿着红白和服的艳丽女子,弓着腰,赤着脚,小碎步从里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