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诺斯的行军速度很快,攻城的速度也很快,只花了两个小时就拿下了奥特利古尔。当晚,迪诺斯命军队在城外安营扎寨,让大家好好休息两天,然后便可向达摩季那出发,渡过巴德斯河,走出罗马。
“难道你真的打算就这样放弃吗?”克乌索在议事的营帐里大声斥问着斯巴达克斯,“我们就只差那一步了!现在的罗马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战无不胜的强者了,我们一直在胜利,不论我们人数多少,不论我们武器多差,罗马人都没能赢过我们!何况我们的队伍还在不断壮大!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攻下罗马!这才是身为角斗士领袖的我们真正应该做的!”
迪诺斯冷冷看着克乌索,用不容置疑地语气说道:“我们应该做的是带领大家离开罗马,回到各自的家园,而不是攻占罗马,这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克乌索不可置信地吼道:“斯巴达克斯,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军事才能和政治才能的领袖,你的品格、你的能力、你的眼光一点都不比苏拉和庞培差,就连恺撒都敬你三分。他说了,他愿意和你这样的人一起来治理罗马,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你居然说毫无意义?!”
“克乌索,”阿托里站出来说道:“恺撒的野心众人皆知,他的目标只不仅仅是罗马,我们与恺撒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这种关系危险且不长久。”
“难道你认为论谋略斯巴达克斯会输给恺撒吗?我们需要的只是这样一个机会,现在这个机会就清清楚楚地摆在他面前,只要他肯伸手,罗马就在他手中,可他却执意带着这八万军队离开罗马!将这天下拱手让给他人!”克乌索快速反驳着,阿托里一时语塞。
塔修斯适时站了出来,“你应该知道,罗马并不是落魄了,庞培还守着罗马,上次在阿平宁山,九千罗马士兵落荒而逃,庞培命人将他们全部押到将军广场,处以十一格杀令,告诉他的军队以后遇到任何情况不得退后一步,宁可死,也不能逃。你以为我们还能像以前那么轻松吗?现在开始我们要面对的对手是庞培。”
“难道你们就那么害怕庞培吗?难道你们忘了他曾屠杀我们一万名兄弟!埃诺玛依血战至死!可他们的牺牲换来了什么?换来了我们一味的逃跑!难道你们就不曾想过要为这一万名兄弟,为埃诺玛依报仇吗!”克乌索说得十分激动,萨杜克和伊尼雷有些动摇了,毕竟他们曾在埃诺玛依手下共事。
“埃诺玛依不会希望他的兄弟去攻占罗马,他曾不止一次跟我说过,他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回到家乡!”迪诺斯双目冰冷,声音却依旧平静,“我说过,我们的目标从来不是罗马。以前不是,以后也不是,征霸和侵略不是我们所想,大家想要的只是自由。而我,就是要带领大家获得自由!”
“不为征霸,只为自由?这恐怕又是那个女人告诉你的吧!”克乌索充满嘲讽地说道,“那女人就是庞培安排在你身边的奸细!她当初怎样使尽浑身解数媚惑庞培,让庞培沉醉于她的温柔乡里出不来,这事整个罗马都知道!你却还把她当宝!她就是庞培派来让你带着这8万人马傻傻滚出罗马,各个回家所谓安居乐业的奸细!等你一回到北希腊,她就会抛弃你回到庞培身边,因为她从来都只是庞培的女人!”
“克乌索!!”塔修斯和阿托里同时喝止了他,两人眼里闪过慌乱,艾芩是迪诺斯的死穴,不论谁想从这点下手,迪诺斯都会毫不犹豫杀了他!
迪诺斯身上的戾气开始暴走,湛蓝的眸子里残虐至极的杀意让他看上去如同妖孽,“不要以为我不会杀你。”迪诺斯一字一句地说着,声音低沉冰冷,没有波动,像是从地狱传来。
营帐内瞬间安静到诡异,大家都不敢再轻易介入,克乌索也收敛了身上的气焰。忽地,门帘被掀起,一个略显清瘦的身子钻了进来,“难得克乌索将军这么瞧得起我,只不过要让您失望了。其实我有没有使尽浑身解数媚惑庞培,让他沉醉于我的温柔乡里出不来,斯巴达克斯才应该最清楚,不是吗?”
艾芩一番话惊得克乌索瞠目结舌,“你的意思是说……难道你……”
“没错。”艾芩打断了克乌索的话,“我可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身子。”
克乌索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看看斯巴达克斯,又看看艾芩,“怎么可能……”
“你太高看了我,也太低估了庞培。”艾芩说着,走到迪诺斯身边,轻轻挽起他的胳膊,示意他快速平复自己的情绪。
“其实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不求荣华富贵,不求声名显赫,只求能与相爱之人厮守终老。斯巴达克斯的确有君临天下之才,但这并不是我们所求的。我不知道这八万将士有多少与您一样有着这么伟大的雄心壮志,我只知道斯巴达克斯从来不会强人所难,如果这八万将士全部都愿意随您攻占罗马,斯巴达克斯定会让出统帅之位,让您带领他们去征服天下。”
艾芩这番话对在场所有人都犹如惊雷袭顶,而迪诺斯眼里的温暖与平静无疑证明艾芩所言正是他心中所想,他不求君临天下,只求与艾芩长相厮守。
克乌索看着艾芩,脸上阴晴不定。他很清楚斯巴达克斯在军中的地位,只要斯巴达克斯决定的事,大家都会服从,良久,他开口说道:“不,我们的领袖只有斯巴达克斯,是他带领我们一路从罗马走到这里,让我们看到伟大的罗马军队在我们面前四处溃逃,让高高在上的元老院派使者前来和谈,并给我们送来武器和盔甲。只有斯巴达克斯才配做角斗士的统帅。”
塔修斯和阿托里微微舒了口气,迪诺斯看向克乌索的神色也缓和下来,“克乌索,你仍是我最重要的兄弟,对于刚才的言词,我在这里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理解我。我们一路征战到现在,每个人都有心中的理想和愿望。你说的没错,我确实答应过艾芩,只为自由不为征霸,等战争结束,我就会陪她一起回到她的家乡去看看,因此我绝不能失信于她。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回到你的家乡,开始一段幸福而平凡的生活。战争带给我们的痛苦已经够多了,克乌索,它让我们家破人亡、让我们一无所有,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这八万兄弟,要的不过是自由,不过是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克乌索不再说话,他向众人恭敬地欠身行礼,退了出去,随后塔修斯、阿托里等人也退了出去,帐内就只留下了迪诺斯和艾芩。
“你会后悔吗?”艾芩看着迪诺斯问道,“如果我们真的回到了北希腊,你会不会后悔现在的决定?”
迪诺斯笑得温存,湛蓝的眸子里充满爱意,“你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选择了我,我又为什么不能为你放弃一切呢?”
艾芩深深看着迪诺斯,然后轻轻依到他的怀里,“反正不管你以后会不会后悔,都必须要跟我回去。”她不能让他留在罗马,多一天都不行。只希望他们能顺利渡过巴德斯河,过河之后进入马其顿就畅通无阻了,只要能回到北希腊,他就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