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撒突然发兵拉丁省,这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他率领军队,一路上极其隐弊地行军,加之克乌索本就对他没有什么防备之心,让恺撒这一仗打得十分容易。整个拉丁省虽然有近四万的起义军,但并不集中,恺撒只率两军罗马士兵,便径直从希布特横扫到了加略冈山。
克乌索领军节节败退,就算他再怎么足智多谋,也绝不是恺撒的对手。他拼死抵抗,想要撑到援军赶到,但恺撒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在历史悠久的哥路特城,宽阔蜿蜒的阿纳尔河边,恺撒对已没有退路的起义军发起总攻。恺撒的军事才能在这场战争得到了充分体现,四个军团即使面对最残酷的廝殺也是井然有序,阵形丝毫不乱。而且恺撒所率领的军队,比克拉苏的要英勇擅战得多,这得益于恺撒一年多的悉心训练。而且恺撒在发兵之前,便宣布了重奖重罚,只要有逃兵,就会实行“十一格杀令”,这更让罗马军队的勇敢和大胆达到近乎拼命的程度。
很快,角斗士军队的左翼就出现了动摇,且混乱和无秩序的情形越来越严重,克乌索想去增援,却自顾不睱。左翼松动让角斗士军心大乱,紧接着中央阵营也开始动摇,罗马人瞅准时机,迅速切入,全力猛攻角斗士军队的中线,角斗士逐渐支持不住,开始后退。当角斗士被赶至河边退无可退时,恺撒下令弓箭手准备,一时万箭齐发,喊杀声戛然而止。
血水染红河面,顺着向下游流去,四万角斗士几近全军覆没。阿托里的援军最先赶到,但为时已晚,看着尸横遍野的战场,阿托里双眼鲜红,牙根咬得阵阵发响。
迪诺斯与特洛的军队赶到后,无不被眼前的惨烈情景所震撼,仇恨的血液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沸腾。
由于阵亡人数实在太多,他们只能一边清理战场一边掩埋。直到第二天,他们才找到了克乌索的遗体。他身中十几箭,右肩和腹部还有刀伤,两只眼睛杀得血红。
“恺撒不是与我们结盟了吗?为什么会突然发兵!”临时搭建的营帐里,阿托里无比愤恨地吼道,“居然残杀我们四万人!简直罪不可恕!”
迪诺斯冷冷看着远方,“恺撒已与庞培和克拉苏形成联盟,并且将元老院彻底架空。现在的他,拥有前所未有的权力,他当下需要的,不是利用我们牵制庞培,而是树立起身为罗马统治者的威望,能与庞培相抗的威望。哥路特这一战,只是开始。”
恺撒大败角斗士的消息立刻在整个罗马疯传开来,尤其对于这次发兵的起因,传得更是风生水起。大家都在讨论,据说就是因为角斗士买通海盗,想将艾芩偷偷送至希腊,庞培大怒,才命恺撒摆了这么一道下马威。庞培当初如何在地中海镇压海盗,大家都清楚。恺撒这样一打,立刻让原本与迪诺斯达成协议的海盗撕毁盟约,角斗士也被断绝了海上的退路。
“恺撒这一石二鸟倒是漂亮。”庞培嘴角带笑,眼里却透着阴狠,“看来他已经坐不住了,真是耐不住性子。”
“现在恺撒的呼声挺高的。”克拉苏在一旁说道,“也是心狠手辣,翻脸不认人,直杀得角斗士片甲不留。”
庞培倒是不以为意,“让他打打前锋也好。凭他是绝然灭不了斯巴达克斯的,真正开战,还是得靠我们,现在他被捧得越高,以后我们的地位就越高。”
克拉苏顿时明白了庞培的打算,心绪豁然开朗,“看来执政官早已全局在握,是我多虑了。”
果不其然,角斗士与恺撒之间很快就有了第二次正面交锋。斯巴达克斯率领十二个纵队的骑兵在战场上对罗马军队疯狂猛攻,丝毫不给他们换列阵形的时间,步兵在后方迅速跟上,让罗马士兵分身乏术。罗马的骑兵虽然也厉害,但斯巴达克斯直属的军队全都经过严格的兵步对抗骑兵的训练,让恺撒没有讨到半点好处。
这场战役打得难解难分,虽然罗马作战十分勇猛,却也敌不过角斗士心中复仇的血液,傍晚时分,战场上的将士们已经厮杀了快四个小时,罗马军队终于被打乱,被迫仓皇后退,角斗士重新夺回了哥路特。
第二天,他们乘胜追击,又夺回了拉维尼亚。恺撒不想在这里拼光自己的军队,便一直且战且退,最终,角斗士将潘多西亚和科森齐亚也如数收回,拉丁省重新归为角斗士占领。
此时,一批在第勒尼安海沿岸出没的西里西亚海盗主动找到了迪诺斯,说只要价格公道,可以帮角斗士把军队装载到西西里。迪诺斯担心这些海盗言而无信,有所迟疑,没有立刻给予答复。
战争的情况千变万化,罗马民众也跟着忽上忽下。眼见恺撒敌不过了,大家又将目光放在了庞培身上。
“庞培一直不断招募新兵,现在他手上的军队已经达到十万人。另外他还说服了鲁康尼亚、阿普里亚、卡拉勃里亚和雅比干四省的同盟军和自治市,切断了我们可以迂回的路线。”塔修斯说着,叹了口气,“恐怕我们现在只有与西里西亚的海盗合作了,不然,就是退无可退了。”
迪诺斯沉吟了半晌,缓缓地道:“那就派人去与海盗商谈吧。”
塔修斯应声退下,迪诺斯右手撑在座榻上捏了捏眉心,十分疲惫。退路全断,他们只有背水一战了。
“刚才遇到塔修斯了。”
迪诺斯抬头,见艾芩已经到了座榻前。
“他于我说了下现在的情况,庞培那边估计近期就会发兵了。”艾芩说着,半跪在迪诺斯面前,将头枕在他的膝盖上,“凡事自有天命,我们尽力就好,不论生死,我都陪你。”
迪诺斯抚着艾芩的头发,心里百味杂陈,“我会先设法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艾芩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在你身边就好。这些日子我也想通了,对我而言,除了你,什么都不重要。”
七天后,塔修斯回报说已与海盗谈妥,并交付了一部分订金,只要他们将军队调齐即可开始渡海。迪诺斯秘密下令,让阿托里及特洛等人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从拉丁、萨姆尼、诺尔巴省向台梅斯城行军。与此同时,庞培也正式宣布将于一个月后对角斗士进行全面围剿。
褪去厚重的冬衣,春季正式来临。微风不再刺骨,而是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
迪诺斯拿了件披风给艾芩披上,“初春而已,还是有些凉意的。”
艾芩回眸浅浅一笑,“明天我们就要出发去台梅斯城了吧?”
“嗯。阿托里和特洛他们也快到了。”
“迪诺斯。”艾芩转过身,柔柔看着那双湛蓝的眸子,“到了西西里,我们不回北希腊也罢。只要能平平安安的,在哪儿都一样。”
迪诺斯伸手抚过艾芩的脸颊,“现在战事一触即发,我们行军虽然隐弊,但庞培已经得到消息。明日之后,我怕不能时时陪在你身边了……”正说着,门外有人来禀报说东西已经送来了。迪诺斯从那人手中接过一个盒子,递给艾芩,“这是我前段时间专门找人为你造的,你拿着它,万一有什么,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艾芩有些奇怪地打开盒子,顿时大惊失色,盒子里装的,居然是当初她在雅典看到的那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