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冬天过得更外紧张,迪诺斯经常在四省内来回奔波。艾芩隐隐觉得,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段平静的日子了。
“夫人,您还是回屋歇息吧,统领大人今天应该不会回来了。”下人再次对艾芩劝到,这几天她几乎天天都在门口守着,看着漫天飞雪,却始终不见那人的身影。
艾芩回头看了看,又转向望着门外,“按信上说的三天前就该到了,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回?又没有个消息,真是急死人了。”
“统领大人应该是有事临时耽误了,再加上天气恶劣,送信也不方便。天色已经暗了,夫人还是回屋里等吧。”
艾芩听了,虽然无奈,也只得先回到屋内,等着消息。
屋内炉火生得正旺,与外面完全冰火两重天。艾芩倚在座榻上,看着跳跃的炉火发呆,外面的天已经黑得厉害了,只听到北风呼啸,大片的雪花几乎要将月亮都遮得不见了,“这种天气赶路,该是很冷吧。”
“再冷也要回来见你。”
艾芩猛然起身,只见迪诺斯雪人似的在门口对她笑着,身上全是未融化的雪花。
“什么时候到的?”艾芩快速向迪诺斯走去,“别站在门口了快进来换身衣服。”
迪诺斯外面的罩袍已经被雪浸得透湿,就连里面的衣服也湿了大半。
艾芩边给迪诺斯脱衣边念道:“这么大的风雪就别赶路了,还好我让他们一直在浴池备着热水,先去泡个澡吧,免得受寒了。”
迪诺斯颇为温情地看着艾芩:“我要是不连夜赶回来,不就辜负了那一池热水了?”
艾芩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迪诺斯,“就知道油嘴滑舌。”
“我还知道你正挂念着我,时时盼着我回来。”迪诺斯说着,将艾芩拥入怀里,“我也迫不及待想见你。”
艾芩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靠在迪诺斯胸前,天知道她这几日有多担心。
过一会,迪诺斯依言去泡澡祛祛寒气。正在池中闭目养神,艾芩走了进来,跪在池边,手里拿着亚麻织巾,“我来给你搓搓背吧。”
迪诺斯点了点头。
“怎么晚了几天也没个消息送回来?”艾芩问着,让她好一阵担心。
“临时遇到点事,来不及告诉你。”
“什么事?”
“帝提亚斯帮我联系上了海盗。”
“海盗?”艾芩有些惊讶,“联系他们做什么?”
迪诺斯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起身穿好睡袍,走到艾芩面前,直直看着她的眼睛,“艾芩,我已与海盗谈好。明年春天,借他们的船只渡海去希腊。”
艾芩眼睛倏地亮了起来,“真的?!”
迪诺斯笑着用手指点了下艾芩的额头,“当然真的。”
艾芩听了笑靥如花,但转念又想到一个问题:“可是我们有十几万军队,那得多少船啊?”
迪诺斯的眸子渐渐沉静静下来,“你先随他们过去,我随后就到。”
艾芩顿时慌了神,“你不与我一起走?”
“只是晚一点而已。”
“那我就等你一起。”
“艾芩……”迪诺斯有些无奈,“我答应你,一定会与你会合。”
“然后像之前一样,私底下为我安排好后路?”
迪诺斯苦笑了一下,“这次与之前不一样,我必须毫无后顾之忧。上次你被庞培掳去,我就十分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好好保护你?现在他们三人已经联盟,恶战在即,我要保你平安,但也不能置这十几万将士于不顾。你就听我一次,暂且先渡到希腊,我已与海盗商定,如若真的敌不过,他们会立刻过来接应,到时我就去希腊与你会合,如何?”
艾芩听了,双目低垂,不再说话。她当然知道迪诺斯说的在理,她若留下,迪诺斯除了应对庞培,还要担心她的安危,这必然是不利的,但让她就这么走,又实在是不甘心。
“你与海盗商定的什么时间?”
“积雪融化之后。”
“那还有些日子,让我好好想想吧。”
迪诺斯也不再强求,随艾芩一起进了暖房。
“你一路奔波,应该还没吃东西,刚才让厨房做了些,吃点吧。”艾芩说着,为迪诺斯盛了一碗麦粥,然后又添了些菜,一并端了过来,“这粥早些时候我就让他们熬上了,所以十分绵滑,你尝尝。”
迪诺斯微笑着接过,喝了一口,一股暖流顺势而入,整个人顿觉舒服不少。
“艾芩,”迪诺斯轻轻握住那双略为冰凉的手,“我答应你的事,绝不食言。”
斯巴达克斯打算先让海盗把艾芩送走,这对克乌索而言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他这么多年处心积虑都除不掉艾芩,没想到居然就要这么轻而易举的实现了。
克乌索迅速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恺撒,希望他能设法在艾芩去希腊的途中毁掉船只,只要艾芩一死,斯巴达克斯自然就断了那些儿女情长,加上恺撒之前一直与角斗士有盟约,只要斯巴达克斯愿意,助恺撒与庞培和克拉苏相抗衡根本不成问题。
恺撒读了克乌索的密件,但笑不语,这海盗怕是在海上漂得久了,消息不太灵通,不知道他们将要送的人,是庞培想要的人。犹记得当初庞培对地中海海盗的血腥镇压,只怕稍微提个醒,那帮贼人就不敢露面了。
褐色的眸子阵阵微缩,烛光映在这张俊俏的脸上,衬出可怕的杀意。他想要的,绝不可倚靠他人,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算真的得到。
天气开始转暖,帝提亚斯颇不讨趣地来到了庞贝。
“怎么看到我一点都不高兴?我还想怎么着也会有个热情的拥抱之类的。”
“为什么要跟你拥抱?”艾芩没好气地回到,此时此刻她不想见的就是帝提亚斯了,只要他一来,就证明离迪诺斯与海盗约定的日子不远了。
帝提亚斯听了,满脸委屈,“好歹我们也算患难与共过一段日子,我也曾那么尽心尽力的为你办事,却落了这么个下场,真是伤心。”说完,那张天妒人怨的脸上便是无限制的黯然神伤。
艾芩白了他一眼,这个妖孽,真该找个法海来收收他。
进入正题,艾芩有些伤感地道:“你这次来,是来说海盗的事吧?”
帝提亚斯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走?”
“下个月。”
“他有跟你说什么吗?”
“也没什么,就让我照顾好你,怕你晕船。”
艾芩冷冷一眼杀来。
“好吧,最后那句是我自己加的,我的确怕你晕船。”
艾芩叹了口气,懒得与他斗嘴,“但愿一切顺利。”
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突然有人急急跑来向艾芩送信,“夫人,恺撒突然向拉丁省发兵,克乌索将军大败,生死不明,统领大人已经出发赶去增援,特让我来通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