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一队骑兵，静静地立在黑暗中。
为首一人，正是张彪。
他身上，穿着缴获来的，汉军校尉的甲胄。
他抬起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疲惫与狼狈。
“自己人！”城头上的守军，明显松了口气。
“裴将军的大军，不是在邯郸吗？你们怎么回来了？”
张彪抹了把脸，叹了口气。
“别提了，唐军狡猾，裴将军让我们先行一步，回援阳州，以防万一。”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高高举起。
“这是裴将军的帅令，速速开门！”
城头上的守军，借着火光，仔细辨认了一下。
令牌，是真的。
甲胄，是真的。
口音，也是真的。
“快，开城门！”
沉重的铁索，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一道缝隙。
张彪的嘴角，在无人看见的黑暗中，向上勾起。
他一挥手。
身后的数百名唐军精锐，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无声地，涌入那道缝隙。
“将军，您辛苦了。”
守城的主将，带着一队亲兵，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不知裴将军他……”
他的话，没有说完。
一道冰冷的刀光，在他的瞳孔中，瞬间放大。
噗嗤。
张彪的横刀，干净利落地，划过他的脖颈。
温热的血，喷了张彪一脸。
他没有擦。
他只是抬起脚，将那具还在抽搐的尸体，踹到一旁。
“杀！”
一声虎吼，打破了阳州的死寂。
早已埋伏在城门两侧的唐军步卒，蜂拥而出。
手起，刀落。
那些还在发愣的汉军守卫，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封锁城门！”
“骑兵营，随我，冲击汉军大营！”
“步卒，清扫城墙！”
张彪的命令，简洁，而又充满了血腥味。
他翻身上马，横刀一指。
“一个不留！”
“吼！”
数百名唐军骑兵，紧随其后，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雷鸣般的巨响。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城西的，汉军大营。
那里，驻扎着阳州城内，四万多守军。
此刻，他们中的绝大多数，还在梦乡之中。
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
惨叫声，是最好的战歌。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照亮这座边境重镇时。
阳州城，已经换了主人。
张彪站在城头，看着下方那片，黑压压的，沉默的海洋。
他抬起手，一支响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射向了天空。
这是，信号。
……
萧羽率领大军，缓缓入城。
街道，已经被冲洗干净。
可那股浓郁的，化不开的血腥味，依旧在空气中，弥漫。
他面无表情。
“王虎。”
“末将在！”
“封锁全城，一只鸟，都不许飞出去。”
“城中所有百姓，禁足三日，敢有喧哗者，杀。”
“是！”
萧羽的目光，又落在了张彪身上。
“干得不错。”
“嘿嘿，都是主上计策高明。”张彪挠了挠头，那张沾满血污的脸上，满是崇拜。
“火烧邯郸，再用缴获的军械令牌，伪装奇袭。”
“这帮蠢货，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主上这一招，真是绝了！”
萧羽没有理会他的吹捧。
“带我去军营。”
汉军大营，此刻，已经成了唐军的俘虏营。
四万多名汉军，被缴了兵器，双手抱头，黑压压地，跪在校场之上。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恐，茫然，与绝望。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我不信！”
一名被五花大绑的汉军将领，看到萧羽走来，猛地抬头，双目赤红。
“我不信裴将军会败！”
“他麾下，有十五万大军！你们唐军，不过区区数万！”
“你们，一定是用了什么阴谋诡计！”
萧羽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裴中，已经死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
“被我，亲手斩杀。”
“邯郸城下，十八万联军，全军覆没。”
“现在，轮到你们了。”
汉军将领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唐军主帅，那张平静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
可那双眼睛，却像深不见底的寒潭，让他，如坠冰窟。
“我……我跟你拼了！”
那将领，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脱了束缚，像一头发疯的野牛，向着萧羽，冲了过来。
“找死！”
张彪冷哼一声，跨步上前。
刀光，一闪而过。
一颗大好的人头，冲天而起。
鲜血，染红了萧羽脚下的土地。
校场之上，那四万多名降卒，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他们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降，或者死。”
萧羽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而不带一丝温度。
“我只给你们，三息的时间。”
“三。”
“二。”
“我降！我降！”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
随即，求饶声，此起彼伏，汇成了一片。
“我等，愿降！”
“愿为将军效死！”
萧羽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转身，向着营外走去。
“处理干净。”
他只留下了，这四个字。
……
第二日，原阳州守将的府邸内。
萧羽坐在案前，面前，堆满了缴获来的，伪汉公文与竹简。
他看得很快。
半个时辰后。
他放下了手中的最后一卷竹简。
一张完整的，伪汉全国兵力部署图，已经，在他的脑海中，清晰地，构建完成。
刘武周，总兵力，约三十五万。
除却被他在邯郸坑杀的近十万。
如今，其都城邯郸，及周边要地，尚有兵力，二十万。
其余五万，则分散在各处，守备城池。
机会。
一个天大的机会。
就在此时，那熟悉的，冰冷的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攻占阳州，全歼守军四万三千人，奖励经验值430000点！】
萧羽看了一眼自己的属性面板。
【修为：先天九重境（0／100000）】
【功法：炼气化神功法（大成0／500），龙象般若功（第二层0／1000）】
【武技：圆月刀法（大成0／500），霸王枪法（精通）】
【体质：2000】
【力量：2000】
【速度：2000】
【经验值：1602850／320000】
【储物空间：30立方米，内含玄铁战甲x1】
【功法：《混元诀》（第五层）】
【武技：《基础箭术》（圆满）、《点穴手》（圆满）、《基础刀法》（圆满）】
【任务：晋升军职（进行中），晋升职位（进行中，新目标：行军总管／天下总管兵马大元帅）】
【检测到宿主经验值已满，是否升级？】
“是。”
他毫不犹豫。
轰！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磅礴，更加精纯的力量，自他的丹田深处，轰然爆发。
那股力量，不再是冲刷经脉。
而是，在重塑。
重塑他的骨骼，他的血肉，他的丹田。
后天九重，是武者肉身的极限。
而十重，便是要打破这个极限，为踏入金丹，打下最坚实的基础。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真气，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凝练，压缩。
最后，在他的丹田之内，形成了一个，高速旋转的，小小的气旋。
先天十重境。
顶峰。
他握了握拳，空气，在他的掌心，发出一声沉闷的哀鸣。
他感觉，自己与那传说中的金丹之境，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随时，都有可能，一捅就破。
……
与此同时，高墌城。
府邸大堂之内，萧羽麾下的所有将领，齐聚一堂。
“主上。”
王虎瓮声瓮气地开口。
“阳州这四万多降卒，该如何处置？”
“末将以为，不如，从中挑选精壮，编入我军。”
“如此，可壮大我军声势。”
萧羽的目光，扫过他，摇了摇头。
“不可。”
他的声音，很平静。
“伪汉未灭，刘武周未死。”
“这些降卒，今日降我，明日，便可能，反戈一击。”
“我军，皆是百战精锐，岂能，让这些墙头草，混入其中？”
王虎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萧羽的眼神，制止了。
“李雄。”
“末将在！”
一名身材中等，面容沉稳的将领，出列。
“你，率一万步卒，将这四万多降卒，全部押回西秦。”
“交由刘文静大人，统一看管，编入屯田营。”
“告诉他，这些人，只能种地，修城，绝不可，再碰兵器。”
“末将，遵命！”
李雄领命退下。
大堂之内，再次陷入了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萧羽的身上，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命令。
萧羽站起身，走到那副巨大的，堪舆图前。
他拿起一根长杆，点了点，阳州的位置。
然后，那根长杆，缓缓向东移动。
划过了一个叫“原州”的城市。
最后，重重地，落在了地图最中央的那个点上。
原州。
伪汉的都城。
“阳州已下，消息，被我们死死地，封锁住了。”
萧羽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堂中，回荡。
“在刘武周的眼中，阳州，还是他的阳州。”
“他，还不知道，裴中已经死了。”
“他更不知道，他那固若金汤的西边防线，已经被我，撕开了一道，致命的口子。”
他转过身，看着堂下众将，那一张张，写满震惊的脸。
“我准备，故技重施。”
“以一部兵马，伪装成阳州溃兵，骗开阳州城门。”
“拿下阳州之后，我大军，将不再停留。”
他手中的长杆，再次，指向了原州。
“兵锋所指，直捣黄龙！”
“我要在刘武周，反应过来之前，将一把刀，插进他的心脏！”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萧羽这个，疯狂的，大胆的计划，给震慑住了。
孤军深入。
长途奔袭。
直取敌国首都。
这已经不是在打仗了。
这是在，赌命。
“主上！”
王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慌之色。
“不可！”
“此举，太过凶险！”
“我军，不过十余万，一旦深入敌境，便是，无根的浮萍。”
“粮草，如何接济？后路，如何保障？”
“更何况……”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
“此等大事，未经陛下允准，我等，擅自攻汉……”
“万一……万一朝廷主力，不与我等配合。”
“那我等，这十几万大军，必将，全军覆没，死无葬身之地啊！”
他的话，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是啊。
太冒险了。
这已经超出了，一个边境将领的职权范围。
这等于，是绑架整个大唐，陪着他们，一起豪赌。
萧羽静静地听着。
他没有反驳。
他只是，笑了。
那笑容，自信，而又充满了，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笃定。
“你说的，都对。”
他看着王虎，缓缓开口。
“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你只看到了，我们是孤军。”
“却没有看到，我们，是整个大唐，最锋利的，一把尖刀。”
他走到王虎面前，拍了拍他那厚实的肩膀。
“我问你，若你是陛下，得知裴中已死，刘武周断了一臂，你会怎么做？”
王虎愣住了。
“我……”
“你会，放弃这个，一举荡平北方的大好良机吗？”
萧羽的声音，陡然拔高。
“不，你不会。”
“陛下，更不会！”
他环视着堂下众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我了解陛下，就像，他了解我一样。”
“我们之间，有些事，无需言语，无需奏报。”
“当我拿下阳州的那一刻，远在长安的陛下，就已经知道，我下一步，要做什么。”
“当我兵临原州城下的那一刻，大唐的，数十万主力大军，也必将，兵出函谷，席卷河东！”
“这，叫将心比心。”
“大唐知我，我知大唐！”
这番话，掷地有声。
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年轻人。
那眼神中的怀疑，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
“功名，只在马上取。”
萧羽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诸君，愿不愿，随我萧羽，赌上这一把？”
“赌一个，封妻荫子，青史留名！”
“赌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不世之功！”
短暂的寂静之后。
张彪，第一个，单膝跪地。
“末将，愿随主上，万死不辞！”
“我等，愿随上将，万死不辞！”
呼啦啦。
大堂之内，所有的将领，齐齐跪倒。
那声音，汇成一股洪流，仿佛要，将这屋顶，都掀翻。
萧羽看着下方那一张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赌的，不只是李渊的默契。
更是，这个时代，所有武人，那颗渴望建功立业的，滚烫的心。
而他，将带领他们，去创造一个，属于他们的，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