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三重境!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那颗金丹愈发凝实,每一次旋转,都牵引着磅礴的力量流遍四肢百骸。这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不依附于任何人,不仰仗任何权势。
人间皇权,终有尽时。唯有己身伟力,方能横渡虚空,踏碎星河。
他想到了李渊,那位九五之尊待他确实极好,几近掏心掏肺。但萧羽心中明了,自己绝无可能去臣服于李建成或李世民。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日后,若天命真在李世民,自己便保他血脉不断,也算了结了与李渊的这段父子恩情。
“笃、笃、笃。”
门外传来管家恭敬的声音:“侯爷,陛下与国公已备好早膳,请您移步。”
……
饭桌上,气氛融洽。
萧羽的目光落在韦仙翁身上时,没有半分惊讶。眼前这个面色红润,精神矍铄,仿佛正值壮年的“韦国公”,与昨夜那个老态龙钟的身影判若两人。
他看向李渊,李渊回以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一切,不言而喻。
“萧羽,此地清净,日后若得闲暇,可多来此地。你与仲父,多探讨一番政务,必有裨益。”李渊主动开口,言语间已将萧羽放在了与韦仙翁同等的位置。
饭后,李渊便决定动身返回长安。
韦仙翁虽有万般不舍,却也知国事为重,并未挽留。他亲自将二人送至府外,躬身行礼,目送着那架并不起眼的銮驾缓缓离去。
直到车马消失在街道尽头,韦仙翁才直起身,眼中尽是感慨。
这位陛下,已经褪去了李阀之主的影子,真正成了一位懂得取舍与隐忍的君王。而那个年轻人,萧羽,他便是这位君王手中,最锋利,也最值得托付的利刃。
有此子在,大唐国祚,可延百年!
……
返回的銮驾上,气氛比来时更加亲近。
“萧羽,你可知仲父为何要假死避世,藏于这无名小城?”李渊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的叹息。
不等萧羽回答,他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当年朕初登大宝,根基未稳。而仲父,德高望重,在隋末便是天下名士,受万民敬仰。他的存在,对朕而言,既是助力,也是隐患。若有心怀不轨之人,以他为旗,振臂一呼,天下必将再生动荡。”
李渊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愧疚与感激。
“是仲父,他自己选择了‘死亡’。他自愿舍弃一生清誉,背上欺世盗名之罪,隐于这暗无天日之处,只为给朕,换来一个稳固的江山。”
萧羽心中微动。
他终于明白,为何李渊对韦仙翁如此敬重。这不仅是长辈,更是以身铺路的恩人。
“待天下一统,四海归心,便再无人能动摇陛下的江山。”萧羽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到那时,您便可昭告天下,为韦公恢复名誉。”
“恢复名誉?”李渊苦笑一声,“谈何容易。帝王之令,朝令夕改,乃是大忌。”
“寻常帝王,自然不可。”萧羽看着他,一字一句,吐出了四个字。
“千古一帝。”
李渊的身躯,猛地一震!
“何为千古一帝?”
“横扫六合,一统八荒,书同文,车同轨,立万世之基,开万代太平!其功绩,超越三皇五帝,其威望,亘古烁今,无人可及!”萧羽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魔力,在小小的车厢内回响,“这样的帝王,他的意志,便是天意,便是历史!他的话,谁敢质疑?谁又配质疑?”
李渊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他那双属于帝王的眼中,熄灭的火焰被重新点燃,并且燃烧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炽烈!
千古一帝!
他从未想过,在皇帝之上,还有这样一个足以令山河失色的称谓!
是啊!若能成千古一帝,他便能以无可匹敌的威望,为霜华正名,为韦仙翁洗刷冤屈,更能光明正大地,将萧羽立于万万人之上!
李渊紧紧握住了双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看着萧羽,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与炽热。
萧羽……等着朕。
朕,定要成为那千古一帝!
届时,朕要让这日月山河,都见证你们母子,应得的荣耀!
銮驾飞驰,车厢内却异常安静。
李渊不再是那个沉浸于往事与愧疚的父亲,他靠着软垫,双目微闭,但萧羽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属于帝王的气运,正在发生着某种剧烈的蜕变。
它变得更加凝实,更加霸道,仿佛要与整个大唐的国运拧成一股,冲天而起。
“千古一帝……”
李渊的嘴唇微微翕动,无声地念出这四个字。
这四个字,已经成了他新的执念,也是他余生要走的道。
萧羽没有打扰他。他知道,一颗沉寂的雄心,已经被彻底点燃。而点燃它的,正是自己。
……
当銮驾再次驶入长安城时,萧羽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街道上的巡逻禁卫,比往日多了一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刚入宫门,禁卫统领张恭便脸色凝重地迎了上来。
“陛下,出事了。”
太极殿内。
李渊高坐于龙椅之上,面沉如水。下方,以当朝御史大夫、太原王氏的家主王修为首,数十名官员昂然而立。
在他们身后,李建成与李世民也被特许旁听,脸上带着各不相同的神色。李建成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而李世民则眉头紧锁,目光在王修与龙椅上的父亲之间来回扫视。
“臣,太原王修,弹劾冠军侯萧羽!”
王修的声音,洪亮而尖锐,回荡在空旷的大殿。
“此人来历不明,身负妖术,蛊惑圣听,令陛下父子离心,兄弟失和!更骤登高位,手握重兵,实乃国之祸根!”
“臣恳请陛下,斩此妖人,以清君侧!复太子、秦王、齐王之位,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臣等,附议!”
他身后,代表着清河崔氏、范阳卢氏等顶级门阀的官员,齐齐出列,声震朝堂。
这是世家大族对皇权的一次公然试探!
他们不信,李渊敢冒着得罪天下士人之心的风险,对他们这些传承百年的门阀动手!
李渊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一张张慷慨激昂的脸,最终,落在了王修的身上。
他笑了。
那笑声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王爱卿,说完了?”
王修昂首,一副为国为民的忠臣模样:“臣为江山社ji,冒死直谏!若陛下不纳忠言,臣,愿以项上人头,血谏当庭!”
“好一个血谏当庭!”李渊缓缓站起身,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威压,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朕看,你们不是要血谏,你们是要用你们的项上人头,来试试朕的刀,还够不够快!”
“朕的意志,便是天意!何时,轮到你们这些臣子,来教朕如何治国,如何当爹了?”
帝王之怒,如雷霆席卷!
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十几度。
然而,王修等人依旧有恃无恐。他们是世家,是与国同休的庞然大物,皇帝也需要他们的支持。
就在气氛僵持到冰点之时,一个平静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听说,你在找我?”
萧羽一袭黑衣,缓步踏入太极殿。
他没有看龙椅上的李渊,目光直接落在了王修的身上,仿佛满朝文武,皆是虚无。
王修脸色一沉,厉声喝道:“大胆妖人!此乃朝堂重地,岂容你一个白身擅闯!”
“朝堂?”萧羽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轻蔑,“在我看来,不过是个大一点的屋子。”
他一步步走向王修。
没有释放任何杀气,也没有刻意展现威压。
但他的每一步,都仿佛精准地踩在了所有人的心脏上,沉重、压抑,令人无法呼吸。
李世民的瞳孔猛地一缩,他身侧的长孙无忌,更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你说我妖言惑主?”萧羽停在了王修面前,两人相距不过三尺。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那你可否告诉大家,三日前的子时,你在府中密室,与长孙司马,都说了些什么?”
轰!
一石激起千层浪!
王修的脸色,瞬间煞白!
长孙无忌更是如遭雷击,身体僵在原地!
李世民心中警铃大作,一股极度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的心脏!
萧羽无视众人的惊骇,继续用那平淡无波的语调说道:“你说,‘陛下老迈昏聩,宠信妖人,已失德。秦王英明神武,可取而代之。我王氏,愿为新君登基,献上第一份投名状’。”
“我说的,可有一个字错了?”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射向了李世民和长孙无忌!
这是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
“你!你血口喷人!”王修终于反应过来,指着萧羽,声嘶力竭地咆哮。
“血口喷人?”萧羽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伸出一根手指,无视王修惊恐的眼神,轻轻点在了他的眉心。
“那就让你自己,说给大家听听。”
一股精纯的金丹之力,裹挟着一缕不容抗拒的神念,瞬间侵入了王修的识海!
王修的咆哮戛然而止,身体猛地一僵,双眼瞬间变得空洞无神。
下一刻,在满朝文武惊骇欲绝的注视下,他用自己的声音,用一种毫无感情的语调,一字不差地,将那日密谋的话,当众重复了一遍。
“……我王氏,愿为新君登基,献上第一份投名状。”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整个太极殿,变成了一座坟墓。
李世民的身体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他看着萧羽,那双曾经深邃自信的眸子里,第一次,浮现出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这不是权谋!
这不是武功!
这是神鬼莫测的仙人之术!
萧羽缓缓收回手指。
王修像一滩烂泥,瘫软在地,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萧羽转身,对着龙椅上同样处于震惊中的李渊,微微躬身。
“陛下,妖言已除。”
李渊看着下方噤若寒蝉的百官,看着面如死灰的李世民,再看看风轻云淡的萧羽,一股难以言喻的畅快,直冲天灵盖!
这就是力量!
这就是“千古一帝”该有的力量!
“来人!”他正欲下令。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殿中,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枚黑色的紧急密信。
张恭上前接过,只看了一眼,脸色骤变,疾步呈给李渊。
李渊展开信纸,脸上的畅快与杀意,瞬间凝固。
那是一张质地诡异的兽皮,上面没有署名,只有一行用暗红色,仿佛干涸血液写成的小字。
“凡人,收回你的棋子,这不是你该染指的游戏。”
李渊的手,微微颤抖。他将兽皮递给了萧羽。
萧羽接过,目光在那行血字上停留了片刻。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字迹中蕴含着一股阴冷、诡异,却又无比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与他的金丹之力截然不同,充满了死寂与腐朽。
这不是凡人能写出的字。
这天下,除了他,还有别的修行者?
而且,对方似乎……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