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的大门被猛地撞开时,所有的喧闹都戛然而止。
几个黑衣服的手下押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江揽月定睛一看,走在最前头的居然是傅老太太,她被人拽着胳膊,脚步踉跄。
跟在后面的是江揽月的亲生父母,他们二人脸色惨白,眼神慌乱。
最让江揽月震惊和不解的是,陆怀川竟然也在其中,手腕被手铐锁着,嘴角还带着未干的血迹,孤高的眼眸里覆满寒霜,但身上那股桀骜的劲儿已经没了,像是被人拔掉了刺的仙人掌。
当这几个人看到站在中间的江揽月和夜寒洲时,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傅老太太更是盯着夜寒洲的脸,嘴唇颤抖,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
江父江母也捂着嘴,差点哭出声。
陆怀川在见到江揽月的那一瞬眼睛一亮,但是在他看见站在她的身旁的夜寒洲时,皱着眉头,目光在江揽月和夜寒洲之间来回打转,似乎在琢磨两人的关系。
安格斯慢悠悠地走到了一边,拍了拍手,笑容里满是得逞的恶意:“我给您带来的几位老朋友,您觉得如何?想必您看到他们也一定会很开心。”
夜寒洲的目光死死地锁在傅老太太的身上,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一阵陌生的悸动翻涌上来。
那张脸很熟悉,熟悉到让他眼眶微微发热,可是脑海里怎么也抓不住相对应的记忆。
他压下心头的恍惚,看向安格斯的眼神冷得能够结成冰:“你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安格斯摊了摊手,语气轻佻,“只是想让你最重要的人,跟你打个招呼而已。”
说话间,安格斯向手下使了一个眼色,那保镖立刻狠狠地推了傅老太太一把,老人踉跄着往前扑,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
“啊,别,老太太年纪大了……”江父江母一左一右,连忙一人一条胳膊搀扶住了老太太,不让她老人家摔倒,可饶是如此,老太太年纪太大了,被这一推被吓得脸色发白,呼吸有些不顺畅。
江揽月早就已经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
她知道安格斯打得什么主意了,就像当初在华国的时候那样,他要组建自己的势力,而最快捷的方法是将夜寒洲拉下台,他自己上去。
“安格斯,你到底想怎么样!”江揽月的声音冷得发颤,眼神里满是警告。
安格斯却没理她,精致走上台,一把夺过主持人手里的麦克风。
尖锐的电流声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捂住耳朵,一阵电流声过后,安格斯看向台下的宾客,笑容优雅像一位翩翩贵族,可是眼神里带着刺骨的寒意。
“各位,我叫安格斯,我今天之所以会站在这里,是为了揭穿灰角的王真正的面目。”
“安格斯的语速缓慢,声音透过播音器传遍整个会场。
“想必大家已经被蒙在鼓里很久了,你们口中的灰角的王,根本就不是灰角的人,他是一个华国人!试问,灰角的王怎么可以让一个外来的人坐这个位置。”
这番话像是一颗炸弹,在宴会厅里炸开了锅。
宾客们瞬间沸腾起来,议论声、质疑声此起彼伏。
“华国人?怎么可能?夜家可是灰角的老牌势力,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在这里了。”
“夜成峰和灰角的王长得一点也不像,到底谁才不是夜家人啊。”
“不过谁才是夜家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灰角的王不是灰角的人?”
“灰角从来没有让华国甚至是其他国家的人当王的规矩,这要是真的,灰角王这个位置他夜家怕是坐不稳了!”
安格斯等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举起麦克风,继续说道:“大家不信?没关系,我带了证据。”
他侧身指向被带来灰角的那几个人:“这几位,都是夜寒洲在华国的亲属或者是认识夜寒洲的人。”
“这位老太太,是他的亲祖母。”
“这两位,是江揽月的父母,是的没错,她不叫江月,她本名叫作江揽月,是华国土生土长的人,而她如今和夜寒洲不清不楚。一个华国人,带着华国的女人,霸占灰角的资源,统领灰角,各位觉得,这合理吗?”
身份被点破了,江揽月的眼眶发红,死死地盯着安格斯。
人群的情绪已经被安格斯彻底点燃,不少人看向夜寒洲的眼神里已经多了几分敌意。
安格斯满意地笑了笑,转头看向傅老太太,语气突然变得温柔:“老太太,您说句话吧,夜寒洲是不是您的孙子傅长秋?”
傅老太太虽然没搞明白这里正在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她心里是门儿清的,安格斯是想借她的嘴,坐实夜寒洲在华国的身份。
她虽然不知道灰角的规定,但她知道,现在如果承认了夜寒洲就是傅长秋的身份,会对夜寒洲不利。
老太太看着夜寒洲那头白发,比自己的头发还有白的晃眼,心里又疼又疑。
好好的孙子,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可她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没有点手段,怎么可能在家族的内斗中活到现在,并且成为她这一辈唯一一个能够安然度过余生老太。
她是有头脑的,自然不会中安格斯的计谋。
她故意歪了歪头,装作没听清的样子,颤巍巍地说:“你说啥,老婆子耳朵不好,人听不清。”
安格斯的笑容僵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他给夜成峰使了一个眼色,之前两人早就商量好,这几个人要是不配合,就用强硬的手段逼他们开口。
夜成峰立刻会意,撸起袖子就要上前,伸手就要去拽傅老太太的胳膊。
“砰!”
枪声骤然响起,震得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
夜成峰后知后觉的惨叫一声,握着自己的手心连连后退,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涌出,滴落在地摊上,触目惊心。
夜寒洲的手里还握着枪,枪口冒着淡淡的硝烟。
他冷冷地盯着夜成峰,眼神里满是狠厉:“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