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入口。
张巢侯在一旁,时不时朝着延伸向下的入口望去。
王爷派来的人下逗留时间似乎有点久,他等的有些不耐烦,毕竟一会儿他还要回宫门当差。
要是见不到人,他一定会被罚。
不过今天当差的侍卫长好像是王哥来着,王哥倒是好说话,随便找个借口跟他请假,耽误一会儿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现在身边无人,谁能来替他传话?
张巢心里焦急,不安的朝着宫门方向望了一眼。
当差的宫门离这儿也不远,他若走快些,回去跟王哥说一声,一来一回的功夫也就一刻钟。
王爷的人下去这么久也没上来,他就离开一刻钟的功夫,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想着,张巢心存侥幸的望了入口一眼。
一刻钟的功夫,王爷的人应该没有这么巧就上来了吧?
就算上来也没关系,没人傻傻敢在皇宫大内乱走,小宫女一定乖乖在这等着他的。
打定了主意,张巢抬脚就朝着当差的宫门跑去。
殊不知,与此同时。
“我要走了,姑姥爷您放心,您说的话我一定如实告诉王爷的,您等我!”
樊芩拿上食盒,忧心忡忡的离开了牢房。
可刚离开林望视线所及的地方,她就变了脸色,忧虑和不安不在,只剩下满眼的戾气。
只死了一个柳晖真是太可笑了!
最该死的人是樊钰!
在京城当差的樊家人就樊钰一人,但在京城之外,不少物产丰饶,水土丰沛的郡县都有樊家的人当官。
而这些官位,都是樊钰拿乔氏的钱买来的!
还多数是地方父母官!
俗话说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这些年来樊家究竟敛了多少财还不得而知。
但不可否认的,这些银子最后没落入樊钰肚子里,也是落在周凌瑞肚子里。
乔氏留下来的钱,在樊钰手上全都变成了杀向原身的刀!
樊芩深吸一口气,努力扯出个笑脸,没关系,她很快就让樊钰这么多年来吃进肚子里的钱,一分一毫的吐出来。
依稀可以看见入口处照进来的光亮,樊芩低下头,变回了低眉顺眼的小宫女。
可当她走出诏狱,环顾四周的时候,张巢却不见踪影了!
樊芩迷茫的眨眨眼,不是,大反派的人这么不靠谱吗?
她无措的站在原地,刚要走神,远处忽然传来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
只见一队穿着甲胄,腰间佩刀的禁军整齐划一的朝诏狱入口走来。
这个时辰,正好是诏狱入口的守卫换班的时间。
新来的队伍首领快步来到樊芩跟前,冷声质问:“你是何人,难道不知诏狱所在,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么,还不快离开这里!”
樊芩想起张巢的交代,唯唯诺诺道:“奴婢是来给彭大人送饭的,奴婢马上就走。”
听见彭大人的名号,首领松了口气,也依然严厉。
“送完饭了吗?”
“送完了。”
“那还不赶紧离开,小心本大人把你也抓进诏狱!”
彭大人,本来是工部的一个能工巧匠,最擅长发明各种精妙的云梯,弩车,投石器之类的东西。
按理,这样的人才不应该出现在诏狱。
可他三年前当差的时候喝醉了酒,打翻油灯,把工部留存的,无备份的二百多张工程图纸全都烧了。
要不是见他实在有才华,摄政王早就把他砍了。
可就这么放了也不行,摄政王一气之下就把人关进诏狱,让他什么时候画出二百多张对大周有用的图纸,就什么时候放他出来。
三年了,彭大人的任务完成了三分之一。
见他还有点利用价值,诏狱的人也不敢苛待他,外头有人给他送些东西早已司空见惯,知道的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是首领轻易放过樊芩的原因。
可诏狱毕竟是禁地,岂是什么人都能待的?
樊芩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在首领虎视眈眈的目光下离开。
没办法,那就按照原路返回。
她叹了口气重新打起精神,却高估了自己认路的能力。
宫墙都是朱红色的,高度还整整齐齐,樊芩已经两眼一抹黑,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儿去了。
最后,她只好站在一个确认自己来过的拐角处,祈祷着张巢原路返回时可以发现自己。
然而没等来张巢,樊芩就先等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小楼啊,陛下这段时间国务繁忙,入夜总难以入睡,你去交代赵双全,让他派人把养心殿附近的鸟儿虫子都抓了,省的夜里吵陛下入睡。”
“小楼明白。”
长而直的宫道尽头传来轮子碾过石板的声音。
一道坐在轮椅上的苍老太监,和推着轮椅的小公公出现在樊芩面前。
樊芩看了一眼,赶忙低下头。
原书里,能坐上轮椅在宫中随意走动的太监可不多。
如果猜的不错,自己应该是遇见了安士良。
一个跟许多重要人物都有关系的,也跟萧祁有着血海深仇永远是对立面的太监。
她拿着食盒,脑袋恨不得低到胸上。
安士良如此记恨萧祁,不会恨屋及乌的调查过身为摄政王妃的她,顺便知道她长什么样吧……
不安涌上心头,只见小公公推着安士良越走越近。
樊芩紧张得不敢呼吸。
也不知是不是她无声的祈祷起了作用,安士良只随意的瞟了她一眼就移开视线,小公公也全心贯注得推着轮椅向前。
“咕噜噜——”
车轮的声音回荡在宫道上,小公公推着安士良风轻云淡的从樊芩面前走过。
余光见小公公的背影远去,樊芩刚要松一口气。
忽然,“咔吧!”一声。
轮子滚动的声音戛然而止,轮椅往下一陷,坐得好好的安士良惯性往前一扑,身后的小楼公公一阵惊呼,赶忙把人扶住了。
“怎么回事!”
安士良沉着脸看向脚下的路。
小楼也跪在地上检查,才道:“公公息怒,是小的疏忽,竟然没发现铺路的石板烂了,轮椅陷进去了。”
“今天真是诸事不顺!”
安士良皱着眉头抱怨:“罢了,这段路也该修修了,你把轮椅拔出来就行。”
想着小楼一个人干活有些困难,他回头指着樊芩:“小丫头过来,扶本公公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