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贺今朝略微紧张地说，“我们一起走走？天色也不算晚，万象城的繁华值得好好欣赏，待走累了再找客栈歇息也不迟。”
“朝朝说的对！姐姐姐姐，这里这么漂亮，我们一起玩吧。”即离立刻牵住风兰渊的手，拉着她就往前走。贺今朝表情难得轻松地跟在他们身后。
素儿与他并肩，斗笠下的脸早已熟透，就连呼吸也只敢轻轻地。
即离拉着风兰渊穿过熙攘的人群，跑到了一座桥上，看着底下淌过的花灯，他认认真真地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风兰渊看着他。
即离睁开眼睛，眉眼一弯，对风兰渊说：“姐姐，以前在九天宫的时候，即离看到过一座很大很大的石桥，石桥底下也常有花灯漂过，朝朝告诉我，那是人间强烈的愿景，但凡心诚，事必定成。”
“那你许了什么愿？”
即离不太好意思地说：“即离希望可以快点长大，像姐姐一样大，就可以永远都是姐姐的小弟了……哎呀！”他捂住嘴，眼露惊慌，“朝朝说了，愿望不可以说出来，否则会不灵的！”
风兰渊难得温和，忍俊不禁，拍了拍他的脑袋，说：“放心，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只要你平平安安长大。”
即离跳起来，扎入风兰渊的怀中，快乐地说：“姐姐真好！我好喜欢好喜欢姐姐呀！”
像孩子一样纯粹的喜欢，多好。
可是成年人的喜欢，大多都身不由己。
风兰渊第一次主动地抱起了即离。小家伙看着瘦，也有些斤两。
小桥一端，贺今朝抬着头，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风兰渊的身上。她的背挺拔，就算是被击打的时候，依然挺立着，抱住即离的姿势稳重谨慎，偶尔偏头看向即离的容颜，在五彩灯光的照射下，惊艳动人。
经历了岁月无情的鞭打，风兰渊却越来越倾城。贺今朝一时看痴了。
她二人看完花灯，就从另一边下了桥，很快地消失在贺今朝的视线里。
他奔到桥上向下望去，人潮拥挤，又左右找了找，还放出神识探查，周围都没有她们的身影了，正要拔腿去追，却被素儿抓住了胳膊。
“贺大人！”素儿的声音很紧张。
贺今朝才想起来，他身边还跟着素儿。
“素儿，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她们，找到了我再回来接你。”贺今朝柔声嘱咐。
“可是……”素儿有些惊慌，抓住贺今朝的手更用力了。
贺今朝忽然想起，素儿之前被人绑架的事情，也许她心有余悸，不敢在人群中独自逗留。可是……万象城虽然不似鱼龙城那么混乱，到底四海八荒的人都有，万一有人挑事……
想到这里，他对素儿说：“冒犯了素儿姑娘。”
“嗯？”素儿一愣，忽然就感觉到手掌被一只温暖的手牵住，贺今朝拉着她快速穿梭在人群中。
素儿的呼吸都快停了，虽然脚一直往前跑，视线却牢牢地盯着两个人的手。
贺大人……牵了她的手？
……
风兰渊抱着即离一路逛，即离想吃什么，不用说话，只要露出一个渴望的眼神，她就会自掏腰包买下，吃到后来，即离捂着圆滚滚的肚子直打嗝。
“姐姐你看那艘船！”即离指着河中心的船，说。
风兰渊放眼望去，确实诡异，船头船尾分别立着一只面相穷凶极恶的猛兽，说是雕像但实在栩栩如生，说是真的又都静止不动，连呼吸的起伏都看不出。
四周有穿盔甲的人把守。
整艘船看起来很旧，像生了锈。河不算很宽，船看起来也不大，但不知是不是空间利用得好，总给人庞然汏物的感觉。也许是因为甲板上耸立的房子有两层楼高的缘故吧。
“姐姐，即离好想上去看看那两只奇奇怪怪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即离张大眼睛，试探着说。
“即离，我……”
“嘿，小孩子家家，没心没肺。”旁边一个老翁打断她们，皱着眉严肃地说，“那船上去了，就下不来了。知道是谁的船吗？是恶族的船，每年葵月那船都会出现，也不知道是恶族哪个大人物。”
恶族？“老伯，恶族的人出现，没有人会驱赶吗？”风兰渊好奇。
老翁这才缓和了脸色，只当她俩天真无邪，说：“当然不能，这万象城有不成文的规定，天地二族来者皆是客，这也是主神当年立下的，算是为了给所有存在的生灵一个改善关系或者增进情谊的机会。”
神爻还真是敢想敢为。风兰渊抿唇一笑，又问：“如果，善恶二族在这里起了冲突呢？”
“神罚就会降临。”老翁脸色忽然一变，“主神的惩罚若临到这城，所有人都得死。他会覆灭这座城……这表象的平和，谁也不敢打破啊。毕竟其中牵扯了太多利益，所以小打小闹偶有，大阵仗倒是没见过。”
风兰渊道：“没想到，您知道的还挺多。”
“那是。”老翁捋了捋胡子，得意地说，“小老儿祖上世世代代都住在这里，吃穿不愁，香的辣的常有，这城中事多是瞒不过小老儿的眼睛。”
“谢谢老伯。”风兰渊颔首。
“呃……”老翁一直看着她，“小老儿是万象城有名的包打听，很多第一次来城里的人，经介绍都会找小老儿指点，这，一个问题两片板板，四个问题就……”他眼神瞄向风兰渊的手。
风兰渊总算明白过来，这老伯就是讹钱的，除了她认真问的两个问题，其他都是他自己得吧得吧说出来的，却也算在她头上。
她还没到灵息盘会，刚才为了答谢贺今朝让她搭车，给即离买了不少吃的，此时身上已经没剩多少钱，再给了这老伯，她今晚可以和素儿露宿街头了。
“你这是强买强卖，若你一早就说明来意，问问题要收钱，我也不会问，何况有些是你主动告知。”风兰渊拒绝。
“嘿姑娘，你是想赖账不成？”那老翁见她穿着一般，却抱着个华衣锦服的小公子，猜测是哪个有钱人家的丫鬟带着小公子出来游玩，有钱人多是怕事的，何况就是个丫鬟，所以他才敢打她主意。
“这不叫赖账，这叫维权。”风兰渊义正言辞。
“什么什么权？乱七八糟不知所云，想赖我的账，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那老翁不耐烦了，一挥手，突然就涌出四个人。
风兰渊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老伯说小打小闹常有，原来是给她打预防针，神爻还真不会管这种事。
“唉。”她长叹一声，低语，“神爻就该明文规定，谁也不许在万象城斗殴闹事，能省多少心……”
可眼下，四周的路都让人包围，她也只能在认怂给钱和硬闯出去中选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