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西班牙的空中,顾湘忽然接到了一通来自唐忆的视频电话。上一次结婚,由于一切都非常尴尬,顾湘没有邀请她最好的朋友参加婚礼,事后唐忆还对她抱怨了好久这件事。
这次重办婚礼,顾湘当然要弥补一下唐忆。她提前几天向唐忆发出了邀请,给唐忆订好了前往西班牙的头等舱机票。
之前聊天的时候,唐忆还很高兴地说自己能参加她的婚礼真是太好了,可是现在,顾湘一接起视频电话,见到的是唐忆憔悴的面容,和有些慌张的神情。
顾湘很敏感地察觉到哪里出了问题,立刻询问道:
“唐唐,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对着镜头,唐忆一改往日大大咧咧的模样,有些犹豫不决地看了顾湘一会儿,似乎想说什么,到了即将出口的时刻又陷入沉默。
看到唐忆这副样子,顾湘更是认定了唐忆会这样,绝对是有什么事发生了,而且这件事弄不好还是和她有关的,所以唐忆才这么迟疑地不立刻告诉自己。
在顾湘的追问下,唐忆终于开了口,但她答非所问,并没有直接回答顾湘的问题。只听她有些急促道:
“小湘,你现在已经上飞机了吧?”
闻言,顾湘和一旁的许则棠对视了一眼,许则棠对她笑了笑,示意她不用顾及太多,尽管和朋友实话实说就好,顾湘会心地明白了许则棠的意思,转过头看着镜头道:
“是的,我已经在飞机上了。”
如果搁在以前,唐忆给她打电话,她一定有很多话要主动和唐忆说。闺蜜俩一打电话,双方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各种各样的生活话题聊都聊不完。可这一次,直觉告诉顾湘,有哪里不对劲。
唐忆对着镜头探了探头,似乎想看清楚顾湘乘坐的飞机的内部布置。但顾湘敏锐地察觉到,唐忆好像想搜寻什么。
“唐唐,你的状态很不对劲。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我们不是无话不谈的吗?如果你有什么难处是我可以帮忙的,那我一定会尽我所能。”
顾湘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又很快松开。
她想,以她对唐忆的了解,如果她把话说到这种份上,唐忆仍然不肯开口说出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就一定是这件事牵扯到了她,唐忆有所顾及,或者不方便说话。
“真的没什么,没什么。”
面对顾湘略显焦急的讯问,唐忆的神色比之前又黯淡了几分,她那双平时神采奕奕的大眼睛也失去了些许光彩,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上去都很差。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坚持否认道:
“你想多啦,我很好,只是昨天晚上熬夜了而已。我是一想到你今天就会坐上飞机去西班牙的古堡里办婚礼,心里就兴奋,高兴得睡不着。你是我成年以后交到的最好的朋友,上一次你办婚礼我没去参加就觉得很遗憾,这次刚好你们也要重办婚礼,还邀请了我,我特别高兴。”
但唐忆的说法没有打消顾湘的忧虑和怀疑。顾湘不知自己是否多心了,可她觉得唐忆现在的状态很奇怪。唐忆不断地强调自己很高兴,反倒让整件事显得有些怪异。
顾湘和唐忆认识了好几年,她知道唐忆这个人的性格非常大方开朗,为人很爽快,从来不说些虚情假意的话,遇到什么事,都是做得远比说得多。
以她们之间的关系,她结婚邀请唐忆来,唐忆只会兴高采烈地精心打扮好自己,然后高高兴兴地坐飞机前来捧场,精精神神地做她的伴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一通视频电话里表现出欲言又止的迟疑。
前一天和唐忆打电话聊天时,唐忆并没表现出任何反常。
当顾湘说到她终于能让唐忆当她的伴娘有些感动时,唐忆还用嘲笑的口吻说她太矫情,然后非常用力地向她保证,说自己一定会做全世界最给力的伴娘,让她这个新娘子到了现场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全心全意地看着她的新郎就好了。
那一次的聊天中,顾湘原本还想说一些感谢的话。可唐忆却打断她道:
“咱俩是什么关系,是真朋友,又不是那些把姐妹情谊挂在嘴边的塑料姐妹花,那帮假玩意一到真做事的时候就该露馅了,咱可不是那种不真实的人。你没什么好谢谢我的,咱俩之间就不用说谢这个字了。”
想到往日种种,顾湘更是感觉眼下唐忆的情况有说不出的违和感。可偏偏唐忆只是看着她,顾左右而言他,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然后道:
“许先生在你身边吧。”
即使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顾湘也不想隐瞒什么。更何况,她和许则棠此时一起在航班上的事唐忆本来就知道,因此她笑了一下道:
“是啊,我们坐在一起。怎么了?你想和他说几句?”
唐忆有些不太自然地哈哈一笑,然后轻声道:
“你是有老公的人了,再也不是我的单身姐妹花了。现在我想和你说些女性之间的私房话,都怕你老公知道,不拿我当正经人,那误会可就大了。”
顾湘闻言,立刻就明白了唐忆想要单独和她说话,不想让许则棠听见什么的意思。
她再次看了许则棠一眼,然后拿出耳机,对唐忆道:
“我戴上耳机了,唐唐,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和我真没什么好顾虑的。”
唐忆见她真的戴上了耳机,才对她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缓缓道:
“小湘,我做了一件非常对不起你的事。我知道,你马上要办婚礼了,要去经历人生中最美妙的时刻,而我现在跟你说这个,非常的不合适,会破坏你的心情,但我实在是良心不安。
而且这件事,不论后果,也必须让你知道,否则就是更对不起你了。”
听到唐忆说对不起时,顾湘心里咯噔一下。和唐忆打交道这么多年,她从未听唐忆对自己说过对不起。
唐忆做人很够意思,从未对不起她过,反而是她时常觉得亏欠了唐忆,但这一次,唐忆却用如此沉重的口吻对她说对不起。
顾湘知道,唐忆不是瞎矫情的人,能让唐忆说出这句话的事,必定不是什么小事。
“唐唐,到底怎么了?你这么说,我好揪心。”
她焦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