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呼吸吐露在顾湘的脖颈上，她被吓了一跳，刚要发出轻呼，就被一双白皙的手捂住了嘴。
在昏暗柔和的灯光下，她看着捂住自己嘴巴的那双手十指纤长有力，暗自想道，这双手一定很适合弹钢琴。
如果是在黑白琴键上，那泛着好看光泽的洁白指尖跳动着——
如果手的主人会弹钢琴就好了。
顾湘很小的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钢琴，但随着父母离异，加上那时她自己对练琴也不怎么热衷，很快就半途而废了。
后来，等她长大一点因爱好学了吉他。
她的继父和别的女人偷情，还偷家里的钱，按她妈的话说，就是一个披着不入流歌手皮的小偷。
但当继父拿起吉他，拨弄和弦，唱起他自己写的旋律时，她就知道撒谎成性的继父唯有一件事没有说谎：他是一个真正的歌手，他热爱音乐。
继父在某次醉酒后对她眯着眼睛说，别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他当初可是从正规音乐学院的钢琴系毕业的。
她问继父，为什么她一直都没见他弹过琴？
继父摇摇头，他说他以前是一个学声乐的女孩的专属钢伴，他给她伴奏，还给她写歌。
后来那女孩不唱了，他就开始自弹自唱，摸索了一阵后发现自己的声音更适合吉他。
继父说他个人感觉有些人的声音适合吉他，有些人适合钢琴，而顾湘的声音就适合钢琴。
顾湘当时想，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自己的钢伴呢？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顾湘却从第一眼开始就记住了许则棠的这双手。
和许则棠神经质的气质和邋遢的外貌不同，这双手干净、秀气，甚至是优雅的，却不缺乏力量。
“被陌生人搂住，你怎么不挣扎？”
许则棠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
似乎是错觉，顾湘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责备的意味。
因为这一点莫名的责备，她从许则棠身上感觉到了可爱的人情味。
等到许则棠将捂住她嘴的手拿开，她低声说：
“不是陌生人，我知道是你。”
许则棠的呼吸声凝滞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如初。他对顾湘做了一个让她保持安静的手势。
不远处，许魏山还在和他的心腹说婚礼的事：
“白孟仪在婚礼上的这出闹剧，过不了今晚就会传遍整个沪城，乃至全国的商界。
最近大家都过得太平稳，日子太富裕，茶余饭后，最愿意拿别家的难言之隐当谈资，过过嘴瘾，找找乐趣，更何况这次的主角是许家，是我许家族长的长房嫡孙。
小棠不在外人跟前露面已经很久了，咱们家的老朋友们等着看他笑话都等不到机会，这次白孟仪在小棠婚礼上发作，又在言语之间把已经过世的明周拉出来垫背，真是成全了那些看笑话的人。
哎，小棠摊上她这么个百般坑害亲儿的母亲，真是命苦。
公道自在人心，不过，我们许家虽不愿跟个疯女人争口舌之快，但该说的话也要说到位了，该放的风声也都要放出去，不能让某些心怀不轨的人随意颠倒黑白。”
心腹低头道：
“老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就是白家那边有点棘手——”
许魏山忽然转过头，对顾湘和许则棠所在的位置大声道：
“非礼勿听，是哪位阁下在那里小驻？”
顾湘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偷听被发现了。